诗曰: 金兵入境宋难安,掳掠边庭将胆寒。 劣地蛮夷知汉语,人心所向尽悲欢。 神魂死灭归忠义,望北而降也做官。 从此药师为国姓,颠兵倒刃转坤乾。 话说张令徽谓完颜宗翰、完颜希尹二人道:“小将无可报答不杀之罪、爱我之恩,当有一言禀知。”完颜宗翰大喜,来问何言。张令徽道:“郭药师并麾下许多将佐皆是辽人,本不服大宋,奈何国破家亡,才投靠宋朝,如今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自然来投。”完颜希尹深以为然,便来认同。次日早晨传令,就教张令徽回去,先礼后兵。其余人马等得了回信,再发兵不迟。 张令徽得了将令,单人独骑来至在代州城下。郭药师闻听金兵遣使前来,心中狐疑不定,只教唤进帐中相见。张令徽入得帐内,拜见已毕。郭药师见状,便道:“胡闹,我前日听败逃军士之言,你中金人之计被擒,如何做了金人使者到此?”张令徽道:“郭将军有所不知,那完颜希尹广施仁政,接纳辽、宋之人,如今金朝邦国大兴,宋朝气数已尽,不若随小将投效大金,也好换得高官厚禄。”郭药师听罢,低头不语,似在沉思。张令徽见状,又道:“将军当初投靠大宋,无非为保身立命。想当年张觉之事历历在目,怎不思量?”郭药师依旧不言不语,张令徽再三道:“若将军此时归顺大金,必得重用,岂不胜于在宋朝寄人篱下?”郭药师这才心动,却仍有顾虑,乃问:“我若降金,部下将士如何安置?”张令徽道:“完颜元帅早有安排,只要将军肯降,一切待遇更甚。”郭药师终于下定决心,约定三日后率军投降。张令徽喜不自禁,回报金军。完颜宗翰闻报,哈哈大笑,又赞完颜希尹高瞻远瞩。如此金国整点军马,只待三日后受降郭药师部众。 却说郭药师送走张令徽,才与众将商议,郭药师说罢投金一事,却有一人出列道:“大宋待我等不薄,如何做那背信弃义之徒,却不怕天下人耻笑?”众人看时,只见一个老将挺立在彼,此人姓史名抗,祖籍济源人。宣和年间,屡立功绩,后任代州沿边安抚副使。当下史抗道:“我闻朝廷已然发兵,数月便达,我等只需死守代州,援兵到时,便是大功一件,如何关键时刻却要投降?”左右又有一人出列,此人名唤李嗣本,乃本州人士,引武艺出众,提拔守将之职。李嗣本道:“我军人马不足两万,周边州郡皆被攻下,只我一军独守,你口中所言朝廷援兵更不知何日抵达,如何守得住?”又有一将出列,此人名唤辛渐,本是张令徽好友,也是敢于先锋之猛将。辛渐怒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哪怕没有援军,如何又去投降?”又有一将道:“你那贤兄张令徽已然投靠大金,你等既是兄弟,当随贤兄才是。”辛渐望去,此人义胜军指挥使甄五臣。辛渐听了甄五臣言语,怒火三丈高,双目猩红染。当即抽剑,割袍断义道:“若我再遇此人,必将他形同此袍!”刘舜仁等见状,都不敢搭话。一时间厅上列出两拨人,一拨愿投金国,一拨誓死不降。郭药师左右为难,只得散了众人,再作商议。 当日夜里,史抗回到家中,唤来了他两个虎子,兄长名唤史稽古、次子名唤史稽哲。史抗就把白日间言语说了一番。见二子不语,又道:“我从前便有言在先:‘雁门乃我国第一道大关,应择忠臣良将戍守,以便防患于未然。再可骚扰异国,一来可以练兵,二来不任其肆意发展。只是朝廷不明,不听我说,到如今又能奈何?'我言语虽然恳切,满堂文武知我者几无。如今金国举大兵侵宋,眼见得周边土地尽失,援兵又不曾几见。当下之事态,我意殉国而死,你等亦莫要因小家而失大家。如能听从为父言语,可舍小家而为大家也。”两个虎子闻言,尽皆泣声说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我等儿女当尽忠尽孝。”言毕三人自去结果家人。 当下三人行事已了,正要自裁,忽听小厮来报:“辛渐前来拜访。”史抗闻言,只得暂缓行事,便请入内。辛渐入内,见了史抗父子三人,一身鲜血,来问道:“怎地如此?”史抗就把备细说了,又道:“老夫深怕妻子受辱,死后做了不白之鬼,便请家人就义,见今正要自裁。”辛渐闻言,崇敬不已,当即拜倒道:“老将军在上,容小将一拜。”史抗忙来搀扶,便道:“起来说话。”辛渐道:“既然老将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何不纠集军队,去杀金贼,却在这里无名而死?”史抗闻言大悟,忙问道:“军队何来?”辛渐道:“小将已然纠结两三千誓死不降的军士,如今要出城去,因白日见将军言语,特来相请。”史抗闻言,血气上涌,杀意更甚,当即同意。 辛渐便与史抗和史稽古、史稽哲几个带领三千将士,趁着夜色出城。此时节,蒲察石家奴引军前头扎寨,正妄想不战而胜,三日后纳降之事,因此防备松懈。史抗自当先锋,率领众人冲杀过去,如入无人之境。金兵被杀得丢盔卸甲,仓皇逃窜,蒲察石家奴引余者败军穿营而走。待蒲察石家奴回了本阵,与完颜宗翰说了备细。完颜宗翰听罢,大怒道:“宋人不讲信义,明面上投降,暗地里却来偷袭。”当下要进军掩杀攻城。完颜希尹劝道:“元帅不可意气用事,看看来军尚不足五千,想来并非郭药师之命,只挑选一员将领,引大军便可荡平,不必大动干戈攻城。”完颜宗翰认理,便命完颜娄室引大军一万,前去荡平这伙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