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多年来,她从未见过祁钰,会因为一个女子露出这种表情,失落、期待、难过、绝望..... 她那英武冷俊,气度不凡,曾救她于山匪之手的祁大人,终究还是不见了。 她此时也不知是应该感谢昭华公主让她看清了这个真相,还是应该怨怼自己一直追随的月光为人所抢。 这种感觉很复杂。 复杂到让她单是想起,便觉得极为难过。 原来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心爱的人从不看自己一眼,而是明明他就在眼前,却始终都触碰不到。 昭华公主真幸福! 真的! 如果有可能,她也好想去做那个被祁大人放在心上的女子,往后余生,相拥而渡。 可惜,她不是昭华公主! 赵初姗想通这一切,没有等黑龙卫下逐客令便主动离开,以往是她太过执着,将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之上。 怪不得这些黑龙卫,全都对她心有余悸。 毕竟,哪个正经姑娘会如此不要面皮,追随一个男子? 但现在,她懂了。 该放手时即放手。 赵初姗刚刚走出祁府,坐上回府的马车,半途之中,马车被一个黑衣人所拦,那黑衣人面无表情,递过来一个小瓷瓶,对她说道: “殿下要我给你,这里面是忘情丹,只需让心有所属之人服下,便可忘情,失去之前的情感记忆。” 赵初姗接过丹药瓶,面露复杂之色,她着实没想到,昭华公主会这么做。 祁大人那么喜欢她。 她怎能如此践踏他的心意? 赵初姗握着瓶子的手指微微发紧,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那黑衣人又道:“殿下说,服用之后,昏迷一日,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人,便会对其一见钟情!” “但若是醒来见到的是双亲,便会回归平静,仅仅只是忘了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 赵初姗:....... 赵初姗想要递回去的手骤然收回,“多谢殿下,改日必上门亲自拜谢!” 黑衣人仍是面无表情,骑着马调转头,急速离去。 赵初姗抱着小瓷瓶,坐在马车里,目光流离,她该怎么做?明明已经决定放下了...... 可是现在...... 能与祁大人相守一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她当真要放弃吗? 可服用过忘情丹的祁大人,还是她的祁大人吗? 她不知道,也无法抉择。 回到家,赵初姗怀揣着小瓷瓶去了前院书房,她决定不了的事情,总是想要问问父亲的意思。 赵应普得知之后,沉默良久,随后只对着赵初姗意味深长道:“姗儿,父亲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能遇到一个真心疼爱你的夫君......” “此药,虽有可能使其达成心愿,可难以保证它不会因为某种刺激而恢复记忆,到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姗儿,这世间男子,非是只有祁钰一人....若你用心观看,在你身边,便有真心疼你爱你之人.....” 赵初姗抬起泪眼,注视着自家父亲。 她不是没有心,又岂会不知。 只是,感情之事,总归不能勉强..... 赵应普长叹一声,随即道:“你有没有想过,真正该吃忘情丹之人,并非祁钰,而是你自己.....” “这么多年,你追随在他身后,都未能换来他看你一眼,可见缘分并未眷顾你二人,为何不试着放下呢?” “你看父亲...多年执着终成空,不是也要学着放下吗?” 赵应普苦笑一声,接着又道:“姗儿,父亲不愿你总似这般活着,我的女儿,也该被人视作珍宝........” “父亲.....”多年来的不甘,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委屈,赵初姗放下矜持,扑进父亲怀中,嚎啕大哭。 哭过之后,赵应普命人去请表少爷过来,表少爷程照邻,是程老将军二房兄弟的嫡子。 如今也在禁军之中当差,守卫宫庭。 少年英才,自小便爱慕赵初姗,若赵初姗能嫁给他,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赵初姗哭晕过去之后,被赵应普安排进了偏房。 程照邻过来后,赵应普便将忘情丹一事告知,程照邻喜不自胜,跪在地上保证,决不会辜负赵初姗。 为了让赵应普相信他的决心,他写下血书,以盟心志,赵应普这才放心。 亲自给赵初姗喂了那所谓的忘情丹,只需睡上一夜,次日醒来,定能如获新生。 他相信昭华公主不会同他开这种玩笑。 因为从赵初姗所说事件的意思来看,昭华公主本意是想让赵初姗将此药喂给祁钰。 想来是这位祁主司做错了事,犯了昭华公主的忌讳,这才使得昭华公主决意放弃。 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是何事,但想来昭华公主对祁钰仍旧有情,只看她耗费内力也要救祁钰一命,便可知昭华公主绝不会杀他。 次日清晨。 阳光透进窗子,照在赵初姗如玉般的面庞之上,她睁开惺忪的双眼,重新打量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