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 钟宁身披一袭浅紫色碧荷高腰儒裙,裙上绣着白色蔷薇,娇艳欲滴。 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面凝鹅脂,唇若点樱。 整个人显得高贵典雅,宛若神仙妃子。 她和慕容兰一同跟在雍帝吴贵妃身后,随着一声尖细的汇报嗓音: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到,昭阳公主到,昭华公主到】。 于众臣起身迎立间,于万众瞩目点量间。 隆重登场! “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公主殿下!” 所有人起立,向着四位尊贵至极的人物行礼! “免礼,平身!”雍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开口道。 因为大雍公主地位甚高,所以钟宁和慕容兰的座位,被安排的比较靠前,正对面就是太子与二皇子。 慕容昕如今是安乐郡主,本也有机会参加盛宴,但为了避免多出事节,所以提前告病,并未参加! “今日重阳佳宴,亦有三国使臣觐见,朕甚慰之,唯愿与诸国结兄弟之邦,从此相扶相助,海晏河清,共享盛世太平!”雍帝率先开口。 三国使臣纷纷起身行礼,其他人还未开口西戎王子李元澈便自顾自举杯道:“小王在此,一祝大雍西戎姻亲之邦,友好共处,二祝大雍陛下身康体健,诸事顺遂。” “西戎王子,还差了点吧?”南诏小公主蒙欢颜捂着小嘴调侃道。 果不其然,一句话就把李元澈给整得耳尖微红,举着酒杯转向慕容兰的方向接着道:“三祝昭阳公主体泰安宁,心情舒畅!” 说罢,便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尚且稚嫩青涩的面庞,也染上一抹羞红的意味。 慕容兰同样举杯回礼。 钟宁看着对面那个如同陷入情网的小王子,怎么也想像不到,这样一个容易害羞的人,却是书中那个性子阴晴不定,经常冷暴力妻子的男人。 果然,即使是年少动心,在经过朝堂政治倾轧洗礼之后也会心性大变,纯情少年从此变身腹黑帝王,从此一切算计与手段,皆要为了利益让步! 北狄七皇子耶律祯与南诏小公主也在接下来主动敬酒,先敬帝王,再敬诸君。 一轮酒罢,歌舞开启。 有人陶醉在典雅音乐之中,有人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中央舞动的腰肢,有人沉默饮酒,有人暗里商讨,也有人在四处观望。 钟宁浅尝了一块精致糕点,便放下银箸,抬起凤眸不经意地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方平到底在哪? 他不会还没来吧? 按照脚程,快马加鞭的话,昨夜应该就可以到达。 怎么现在还未入场? 正思忖间,她似乎瞥到列席之后,有一个小太监正引领着一个素衣蓝衫少年,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之中。 正是方平! 钟宁唇角微勾,幸好,他还是赶上了。 要不然,她那一万两银子,可就要打水漂了。 今日该是翻盘之时,她定要好好赚上一笔,钟宁心情颇好,静待接下来的踢馆时刻。 她正襟危坐,好似在欣赏台上舞姿,可却能实打实地感受到,宫宴之上,有多股视线,若有若无的停留在自己身上。 有的好奇,有的嗤笑,有的不屑,还有的,说不清道不明,总之极为复杂。 一曲舞毕! 北狄使团中,突然站起一个身着靛蓝色银纹的男子,对着钟宁的方向直接道:“这位,想必就是昭华公主吧?” 钟宁起身,微微行礼,复而坐下。 整体动作,行云流水,颇有贵族风范。 “在下张禄,北狄翰林学士,今有幸来到大雍,一路听闻,有一民间皇女,被雍帝接回皇宫,册为公主。” “本以为此事为流言,谁料却为真相,实在令张某大开眼界,昭华公主来自民间,出身卑劣,便是穿上华服,站于朝堂,便如乌鸦披锦袍,实在贻笑大方。” “在下,甚是为公主殿下可惜!” 说罢,张?装模作样地行了一个大礼。 整个宫宴之上,一片寂静。 雍帝眸子暗沉,其中似有无限怒火。 祁钰盯着张?的方向,手上微动,腰中宝剑顿时微微出窍。 其余朝臣则是被这一席话给气得面红耳赤,气恼不已。 本欲回怼两句,可偏偏人家说的还是真的。 气愤之下,只狠狠瞪了钟宁的方向一眼。 那表情仿佛在说,若非是你,他们又如何会受如此羞辱?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钟宁面对如此羞辱会如何应对? 其他三个使团更是好整以瑕,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钟宁微微一笑,轻伶的声音对着北狄使团便是一阵开喷: “听闻张大人,出身燕京,名门之后,自小便受大儒教养,学识渊博,方才得以入主朝堂。” 张?站起身行礼,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诸位皆知,燕京曾是我国故土,后为北狄所占,燕京四地,皆为大雍子民。” “大雍陛下,是为尔等君主,大雍皇室,是为尔等之君,大雍故地,是为尔等母国。” “身为大雍子民,为北狄效力,是为不忠,言语攻讦母国之君,是为不孝。” “本宫请问,如此不忠不孝之徒,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只怕张家列祖列宗得知,都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大骂,若本宫是你,只怕早就自刎当场,以死谢罪!” “你…….”张禄指着钟宁的方向,嗫嚅着嘴唇,气急败坏。 钟宁微微挑眉,直直地看着他,淡然开口:“你爹在此,你敢忤逆?” “昭华公主,过分了!” 七皇子耶律祯眼见事态不对,赶紧出来打断。 他面色铁青,双拳紧握,盯着钟宁的方向,气愤至极。 刚才钟宁所说,一字一句,也将他带上。 他出身津门之地,同样是汉人出身。 可他的母亲入宫侍奉北狄皇帝,他更是身兼大雍北狄两国血脉,若按她那说法,岂不是他也是不忠不孝之徒? 可偏生他还无法辩驳,张?攻讦她出身卑劣,她就反攻张?不忠不孝。 本为大雍子民,却为北狄效力。 单这一句,便将整个北狄使团直接团灭。 好一个狡猾至极的女人! “燕京四地,曾为大雍故土,但如今却是我北狄境地,昭华公主,可莫要再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