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微微一笑,直接回道: “我大雍每一寸国土,皆为国之重宝,与大雍母国,血脉相连,孩子虽然暂且离家,但母亲仍在!” “母亲无时无刻,牵挂着孩子的安危,如此血脉之情,是你一句北狄国土便可离间的吗?” 耶律祯被钟宁这一番话直接给气笑了,“昭华公主好口才,可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割让的四郡?” “豺狼围攻家园,母亲势弱不敌,虽尽全力,但却无法全然护住,世间太多遗憾之事,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母亲也在努力强大自己,只望能有一日,亲自找回那些丢失的孩子。” “血脉之情,如何能断?母亲夜夜哭泣,只为孩子仍在狼窝,受尽苦难!” 钟宁语气悲戚,似在哀叹那些仍在受苦的孩儿。 北狄使团彻底坐不住了。 “昭华公主此言有误!”又一个使臣站了出来,行礼道:“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已融入新家,自当覆水难收,绝无破镜重圆之意!” “本殿亦是此意!”耶律祯盯着钟宁,目光清冷至极,“昭华公主若无挑衅两国开战之意,还是莫要再提什么血脉之情!” “怎么会呢?既是嫁出去的女儿,大雍与北狄,便是姻亲之好,哪怕是为了百姓,也不能轻易启战才是!”钟宁端起酒杯,向着耶律祯继续道: “大雍北狄姻亲之邦,自当和睦共处!本宫仅以此酒,致敬两国和平!望北狄能善待吾国之女!善待吾国百姓!” 耶律祯:…….. 耶律祯狠狠瞪了一眼方才说话的官员。 特么的,莫名其妙就矮了一辈。 真就无语死。 但事已至此,耶律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他举起酒杯,遥遥一祝:“昭华公主所言甚是,大雍北狄,自当和睦共处!” 其他人看着这个新回宫的昭华公主,只身便能压制北狄,顿觉一阵心惊。 要知道,往日他们在与北狄言语交锋之中,可从未得到过任何优势。 如今,一个从民间来的女子,居然如此厉害? 雍帝一张老脸之上更是灿若秋菊,这个丫头嘴皮子一向厉害,第一次见面他便已经知道了。 而后回回交锋,他亦从未占过上风。 如今,也该你们尝尝这等滋味了。 太子微微蹙眉,二皇子抿唇一笑。 慕容兰则两眼冒着小星星,惊喜地看着钟宁。 最震惊的,当属方平! 他坐在最后面,只能看到前方背影,可钟宁声音一出,再加上母亲孩子的比喻,他顿时明白,这就是他那个老乡。 此刻正坐在前沿公主专座之上,怒怼北狄使臣。 因为在他的家乡,也曾一度失去一部分领土,虽然后来收回大半,可那些领土,是祖国母亲心中永远的痛。 古代人不可能会有这种情结,唯有他的老乡,才会有如此悲悯之心! 于此同时,隐于大臣女眷之中,一个面若桃李的白衣少女,此刻正目瞪口呆地望着钟宁。 虽然她还不确定,但她有种感觉,那个昭华公主,极有可能,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确定,再看看! 穿越过来的,可能不止她一个! 就是相认,也得先看看对方品性,万一对方是个狠辣的,一见面直接出手弄死她咋办? 她可是看过小说的,有些人穿越喜欢当女主,不允许别人跟自己抢机缘,一出手便是死招。 她不能冒险。 她得隐藏好自己,看看这个穿越女,打算如何? …. 当然,北狄这边,耶律祯是个文化人,几位副使也是文化人,愿意用这种文化人的方式进行沟通。 可除此之外,还有两位来自北狄的少年将军,这一次正是利用朝见大雍的时机,来此见识一二! 自从二十年前,北狄与大雍在战场之上交锋,连夺四城,逼得大雍接连后退,武力之上,便再也未曾看得起大雍。 实在也是因为,大雍文人当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唯一能镇守北疆的,还被大雍皇帝给下了天牢。 如此境况,居然还敢言语反击他们北狄七皇子。 当真是不知好歹! “大雍朝堂是没人了吗?居然让一个女人出来说话!”坐于使团第二排的赫连锋,率先开口呛声! “一群没骨头的东西,还没有一个女人来得硬气,”赫连锋话说得极为难听: “还有你,小公主,你可要小心一点,得罪我们北狄,免得天黑走夜路,让你大雍的孩子再丢失两个!” “你…你粗鄙!”朝臣之中,御史中丞被刺激地出声反击! 赫连锋嗤笑不已:“吾等粗鄙,尔等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装什么装?” “七皇子!”丞相顾铭此时骤然出声,声音冰冷至极:“大雍北狄友好盟约,今日是我大雍朝堂宴请诸国,可莫要太过放肆!” “是啊!七皇子!自家的狗可要拴好了。”钟宁接话道,“若连畜生都驯不好,旁人可不会惯着,今日也就是看在七皇子的面子上,再敢放肆,会发生什么,本宫可不敢保证!” 此言一毕,祁钰轻轻拍掌,一队天子禁军突然执刀冲了进来,就站在所有宾客身后,神情冷肃,虎视眈眈! 其他三国使臣,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是第一次,在四国朝见会上,大雍如此硬气! 可偏生,在人家地盘上,他们也不敢再多加放肆! 耶律祯狠狠瞪了一眼多嘴的赫连锋,北狄目前还没有与大雍开战的意思,冬日将近,北狄更需要的是充足的钱粮与物资。 而不是把国库耗费在无意义的对抗之上。 大雍虽然看着势弱,可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没有十年八年,根本不可能全部攻下。 就算攻下来,以北狄目前的力量,也无法彻底掌控。 与其如此,还不如达成同盟,但同盟的前提是,必须破坏西戎大雍联姻! 耶律祯收拾心情,起身对着众人行礼致歉,翩翩君子,仪态大方,神情自若,只短短两句便扭转气氛。 真不可谓是不聪明! 耶律祯此刻虽然心情不爽,但他深刻明白,他带着岁贡翻倍任务来的。 若是在四国朝见的场合,被东道主如此压制,那他接下来,还要如何开口要求增加岁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