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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太医徐歌(1 / 1)

宝岛楼船,黑渊长老,一尊尊黑袍齐聚,他们隐隐感觉大难临头,却不知难在哪里。

“湖底叛徒不见了。”

“还有,山河气运消失大半,为什么?”

他们有不妙感觉。

“放心。”

“黑渊传承千年。”

“大虞皇族都灭不了咱们,更别说,这更弱小的时代了,咱们还有龙长老这尊先天大境在暗中守护。”

“普天之下,谁敢招惹我们?!”

有长老在笑,不以为意。

刹那。

紧张氛围,轻松了许多。

是啊。

黑渊传承千年。

上有老祖庇佑,还有先天大境的龙长老,下有他们这些大虞时代的黑渊宗师,第三境己身如龙都有数位。

在这弱小时代,普天之下,有何人能让他们黑渊大难临头,简直是笑话。

然而。

这时,宝岛楼船,有风起,带来了磅礴大雪。

远处。

有一道身影,执伞而来,背着一具尸体,他看向这黑渊无数群雄,丝毫未曾将这千年大教放在眼里。

“阿寒。”

“我来陪你看这一场雪落。”

苏辰在轻语。

他眸子冷漠如冰,不见半点情感,可话语却格外温柔。

刹那。

如同得到允许。

这风,这雪,重重落下,竟是成千上万的雪,重重叠叠,化作一枚枚的重雪,从天而落。

这是独角老人,那一尊黑渊龙长老的成名手段,如今,反手间,就变成了苏辰的手段,用在了黑渊长老会的身上。

“这雪有古怪!”

“龙长老的重水?!”

“不对!”

“雪!”

“难道是……”

轰!

这一刻,宝岛楼船,发出了可怖的悲鸣,竟然在这漫天重雪之下,千疮百孔,朝着湖底坠.落。

风雪剑仙!

这是那一尊风雪剑仙来了。

黑渊一尊尊黑袍长老,原本对于这风雪剑仙,丝毫不放在眼中。

区区一个新时代,成名的小辈罢了,不值一提,哪里见识过大虞时代的璀璨修行,还有人间仙路。

可此时。

真正面对这名满天下的风雪剑仙,他们才感觉到了此人的可怖,可怖到魂灵都在战栗。

如此绝代风姿的人物,就算是在璀璨的大虞时代,都是能与三仙争锋的修行之骄!

他们恐惧到连这尊风雪剑仙的名讳,都不敢提起了。

“先天大境!”

“不!”

“他是先天大境!”

“龙长老,救我们!!”

一尊尊黑袍,黑渊的长老,发出了哀嚎,在重雪中,不断的炸成血雾。

哪怕第三境己身如龙,也只是后天,敌不过这漫天重雪。

天下间。

能与先天大境一战,唯有同样登顶的先天大境,亦或高阶练气仙……

没有例外!

只是。

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龙长老,逃了!早就舍弃逃掉了。

苏辰的怒火,需要鲜血来平息,龙长老,毫不犹豫的将他们舍弃,连一点预警都没有留下。

他们不过弃子。

没多久。

千里江河冰封。

在滚滚江河上,没有了那一座如岛屿般的宝船,也再没有了黑渊长老会。

死了。

全都死了。

江面寂静。

皇城,还有其他方向,皆有人影,衣袍烈烈,踏风追云而来。

只是,这些宗师皆在沉默。

好强!

传承千年,黑渊总舵,所灭就灭。

风雪剑仙!

他虽只是人间修行,但毫无疑问,乃是一尊真正的绝代风华的剑仙!

惊才艳艳,自此,就是一尊先天,崭新的人间巨擘!

“先天大境……”

“吾以为,这个时代,最有可能诞生的先天大境,为吞了第一口山河龙气的人间宗师……”

“没想到,竟会是他!”

司马空,这一尊亚先天,无比庆幸,那一日,在槽帮的大船前,面对这漫天飘零的风雪,他没有继续出手。

不然。

他就未必能继续站在这里了。

此地,有古宗师众。

有一尊古宗师,看向此地一道人影,问出了疑惑。

“你是这一代的天机阁主吧。”

“为何,这般一尊先天大境,在你们的天下武榜之上,还只是在玄榜第一名列……”

此言一出,所有宗师,齐齐望来。

“这……”

天机阁主,大汗淋漓。

他也不知。

只是,就如卜卦的天机龟甲,出问题了一样,无论如何卜卦,都是一品玄榜的结果。

但,这可能吗?

世间安有一品修行,比拟先天大境的先例,哪怕是惊才艳艳,群雄浩劫无数的大虞时代,也不曾出现过啊。

“卜卦出问题了。”

“这就改。”

“这就改!回去我再卜一卦。”

次日。

新武榜传阅天下。

只是,玄榜第一,还是风雪剑仙。

相比于武榜。

更有一事,让天下哗然。

大梁人族疆域,与妖魔山脉接壤处附近,那一剑的天地鸿沟消失了。

有浩浩荡荡的妖魔下山了!

……

……

江河湖水中心。

青山之巅。

再添一座孤坟。

风在怒号。

雪在呼啸。

整个人间,都仿佛在注视着苏辰,期待着他的选择。

万民在看他。

天地在看他。

还有这风,还有这雪,也在等候着他。

只是。

苏辰放下了一切,在守灵。

任凭天下动乱。

纷争无数。

还有他灭黑渊,席卷天下,闹出了巨大的影响。

“桀。”

“看来,在这乱世,打破胎中迷,难上加难啊。”

不过,短短半年。

桀的棺樽里。

那一朵九叶莲花,枯萎了七叶。

在这天残地缺,动乱的乱世,他还在襁褓婴孩时,就死去了七次。

玄龙十年。

三月。

风雪还在落。

遮天蔽日。

席卷整个天下,人族疆域,无尽之海,妖魔山脉。

这一日,苏辰下山了。

他踏着江河冰面,看着码头空荡,船只稀少,有零星渔民,愁容满面,破冰捕鱼。

“老丈,这是怎么了?”

苏辰远眺天下,只见魔气滔滔,还有血气弥漫,生灵涂炭,有亡魂万千,在哀嚎,在痛苦。

才三个月,万民怨念,就庞大了十倍不止,在朝两个方向汇聚。

南北对持,一周一梁,两道魔影。

“还能怎么了。”

“妖魔下山,增加赋税,又遇上了大周叛乱,这天下一直在打仗!”

“苦啊。”

“要是玄龙陛下还在就好了。”

“再加上风雪剑仙。”

“或许。”

“就不会打仗了。”

老渔民,看着渔网里的收成,脸上的沟壑,又多了几分愁苦。

他走了。

带着愁苦离开了。

苏辰手掌伸开,里面有老渔民的一根头发,他施展了融魂追忆。

就这样。

他看到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

……

南方。

十万妖魔下山。

有兽,有邪,作乱三千里,吃人,食魂,赤地千里,不留活口。

十座大城,小城池城镇近百,沦为空城。

北方。

还有旧周作乱。

南北夹击,势要灭绝大梁根基!

山河气运,溃散大半。

人间涂炭。

苍生怨念汇聚。

原本等仙临的古宗师众,消失无影踪,唯恐被这苍生怨念,人间浊气,沾染半点,不敢担这因果。

“如今天下,虽名为大周,天下大一统王朝,但还是周梁两分,分崩离析,乱世飘零……”

苏辰离开码头,一步步朝着皇城走去。

一路走来。

他遇到了逃荒的流民,溃散的官兵,还有落草为寇的江湖客。

这里是皇城,都是如此。

大梁局势,糜烂何等程度,可想而知。

破庙。

积攒厚厚落雪。

有一辆马车停放在废弃草栏。

苏辰驻足。

在庙里,有妙龄女子,与白袍年轻人缠.绵,仿佛察觉苏辰的目光,她露出惹人怜惜的模样,挣扎起来,朝苏辰呼救。

“公子救我!”

“这歹人见色起意,轻薄于我。”

“如蒙公子相救,奴家愿以身相许,侍奉公子左右……”

对此。

苏辰无动于衷。

只是驻足。

一直背对苏辰的白袍年轻人,身躯颤抖,转头过来,露出了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枯槁皱褶容颜,伸出了颤抖的手,满脸恐惧,警示苏辰。

“快走!”

“她……是妖魔……”

破庙门前,苏辰还是驻足。

扑通!

白袍年轻人,不,老人,倒在了地上。

“公子,莫不是吓傻了,知晓吾是妖魔,竟然还不逃,啧啧,也算你有自知之明。”

“看来,你也知晓,你逃不掉。’

“你这皮囊,倒是没他的好看。”

“不过,本姑娘不挑食。”

这女子,衣如薄纱,半裸半露,咯咯笑着,如银铃之声,赤着双足,朝苏辰勾手,发出魅惑之音。

“来!”

有妖气涌动,化作香风,涌进苏辰口鼻。

只是。

她百试百灵的妖法,没了效果。

破庙前。

苏辰驻足,仍在破庙门前。

“嗯?”

这女妖,露出冷笑。

“看来小瞧你了,原来是个有修行在身的小子。”

“只可惜。”

“吾离一品妖邪,都只差一步!”

“来!”

她加重了话音。

妖风弥漫,香气浓郁十倍不止,朝苏辰口鼻而去。

“原来只是个小妖邪。”

“皇城脚下。”

“小妖邪,都能这么放肆了吗?”

苏辰在叙说。

下一瞬。

他踏出一步。

轰!

惶惶气血,如大日,此时展露在这蝴蝶女妖的眼前。

“不!”

“你是宗师?”

这一刻,蝴蝶女妖惊骇欲绝,连连后退,想要躲避这熊熊大日火浪。

她连连呼喊。

“你是古宗师?天盟,跟我妖魔山有约定,山主不下山,妖将不出手,他们亦不插手凡俗……”

“你敢打破这一份誓约不成?”

这话语中,威胁意味明显。

妖魔山主。

每一尊,都是上位大妖魔,比肩先天大境。

妖将。

或许,则是大妖魔。

“天盟誓约……”

苏辰沉吟。

蝴蝶女妖露出笑容,她又得意了起来。

“是的。”

“你敢违约,必死无葬身之地,到时,你们天盟都容不下你,会亲手将你处决!”

蝴蝶女妖大笑。

妖魔山势大。

在大虞时,就如此。

只是诸位山主,亦在忌惮,一直在等仙临,不见踪影,这人间真正的底蕴,惊才艳艳的先天大境,与登顶三仙。

故而。

有此誓约。

下一瞬。

蝴蝶女妖的笑容,夏然而止。

只听苏辰在道。

“天盟?”

“一群无胆鼠辈,还处决吾,不守人族山河,吾不将他们斩尽杀绝,就算好的了。”

苏辰有说话的底气。

所谓天盟。

最强不过两尊亚先天,都是他手下败将!

这份盟约,如何制约的了他。

“不!”

“我姑奶是妖魔山主,你……”

蝴蝶女妖,话语停滞了。

轰!

在这煌煌大日之下,她魂飞湮灭。

破庙。

这也是故地了。

他曾与青雀在此避雨,曾与桀在此相遇,曾在这里与龙轩分离,还曾遇见司空,习得讨封登仙术。

“过往,如恍惚一梦。”

“仿若昨日。”

“又如同,千百年前了。”

苏辰走来,为地上这一位白袍年轻人把脉。

他,还有一口气。

亦只剩下一口气了。

“你警示虽无用,但这份情,我亦认下了。”

苏辰递出一股长生真气,想要温养此人身体,替他吊命一段时日。

刹那。

长生真气流转,溃散一空。

“咳咳。”

“先生不必救我。”

“我为绝体,百漏身,无法修行,聚不了气,凝不了血,今日必死了……”

“我有一愿,请先生助我。”

白袍年轻人,颤抖递上了一方锦帕,锦帕包裹着一枚闪耀灵光的赤红之花。

这是一枚奇药。

血阳花。

又叫做地狱之花。

如五脏草,六腑花那般的人间奇药。

凡药,宝药,药王,奇药,灵种。

差不多就是人间药草的档次。

“请帮我把此物,交给云阳……吾等不到她忘却旧人,回心转意了。”

他,死了。

破庙里。

看着这陌生白衣人的死去,苏辰感慨,人命如草,乱世如刀,不断收割。

“云阳,是我知道的那个云阳吗?”

树须涌动。

苏辰取下这陌生白衣人的一根发丝。

……

“我叫徐歌,官宦之家,父曾担任大梁、大周执宰,为天下之名劳苦。”

“可,吾父死了。”

“那一.夜,他回京,帝召他入宫,在家中,他在笑,极其开怀,笑到泪流。”

“那一.夜,他入宫,再没回来。”

“后来。”

“我知道了,他做了一件大事。”

“入宫,赴死而去。”

“他跟我一样,不是修行,绝体,百漏身,可他总希望为这悲苦万民做些什么……”

……

“我叫徐歌,靠着祖辈蒙阴,在太医院混吃等死。”

“那一日,遇见了她。”

“我知道,此后,我想娶她。”

“可惜。”

“他是高高在上的云阳郡主。”

“我只是落魄的小太医……”

……

“我想为她做些什么。”

“哪怕知道,她心有所属,我还是想为她做些什么。”

“打听到了。”

“我要为她寻那一枚奇药,治好她的旧疾……”

……

“吾叫徐歌。”

“当初,吾父做出惊天之事,为万民慷慨赴死,吾不理解。”

“可,现在吾理解了。”

“原来,为所爱赴死,竟如此满足,可惜,这一株花,无法亲手送给她……”

……

破庙。

白衣徐歌,被吸扯到干枯的身形,化作齑粉,随风而散,只留下一件衣袍。

树须涌动。

苏辰结果那一方锦帕,化作他的模样,踏上了那一辆马车。

“原来你是他的儿子。”

执宰该死吗。

该死。

他杀了青雀。

不该死吗。

不该死。

他为民劳苦,是个胸怀天下,悲怜苍生的好人。

可惜。

在这乱世,从来没有什么该不该,人如无根浮萍,飘零半生,什么都握不住,也改变不了。

玄龙十年。

这一.夜,月朗星清。

苏辰回到了皇宫。

以太医院,徐歌的身份。

在宫门前,他遇上了龙驾,倒也不能称龙驾,毕竟,他只是个执掌皇帝权利的太监。

他驾着马车,退到路旁,龙驾马车里,这位紫袍的九千岁,并未看他,行色匆匆。

去往的方向,像是他潜居的皇城医馆。

只是。

他不在那里了。

咕噜咕噜。

脚下一阵异常动静。

苏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扒拉他的脚,苏辰低头一看,赫然看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灰头土脸,委屈巴巴,看着他的墨玉小龟。

小龟好似在说。

跑路,怎么又把小龟忘带了。

“又被你寻到了。”

“先天大境,都看不破我的伪装。”

“偏偏又被你寻到了。”

“小龟啊小龟。”

“我只有你陪着了。”

苏辰在笑,只是笑的寂寥,他摇晃缰绳,驾着马车,进了皇宫,入了太医院。

此后。

很长一段时间。

他,将会是太医院,徐歌。

太多太多的故人被他送走了。

原来。

一直以来,

他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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