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祥彻底呆愣在当场。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那清亮的眸子里面,尽是嘲讽。 他心里蔓延出一股难以言状的憋屈,这个蠢妇懂什么,他不过是借用笔筒,得了王爷的欢心,她脸上不是也有光么。 “你我是夫妻,还要分的那么清楚么。”薛万祥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这句话。 “自古这嫁妆就是女儿嫁的私产,我这才过门三个月,侯爷就惦记上了......,”裴沅小脸一扬,一张脸上尽是讥诮。 “够了,谁惦记你的嫁妆,我不过是借用一下,”薛万祥如同被人踩着尾巴似的,跳起脚来,为自己辩驳,“你那点子东西,薛家还不放在眼里。” “噢,呵呵,”裴沅不置可否的动了动嘴角,“侯爷这样说是最好的了,我还当侯爷的眼珠子都落在我的嫁妆上了呢。” 薛万祥看着眼前的裴沅,那张脸蛋十分漂亮,可是声音里带着一丝刻薄与冷漠,他记得裴沅刚进门的时候,乖巧又听话,现在怎么阴阳怪气了。 他想着把管家权交给裴沅,一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二是府中开销甚大,实在难以为继。 从裴沅进门的时候,那一百抬嫁妆,他就惦记上了。 趁着裴沅跟薛田氏吵架,他彻底站在裴沅这边,把管家权给她,就是让她拿出私房贴补薛家。 但没有想到,裴沅这样自私。 如果不是为了她的嫁妆,他怎么会娶一个商户女。 薛万祥的打算一直很清楚,发觉自己拿捏不住裴沅后,脸色彻底变了。 “果然是商家女,满身的铜臭,我怎么就娶了你.......。” 他语气严厉,眼里露出被拒绝的不满。 这话委实十分严重了,如果是以前的裴沅听到,准会怀疑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那个梦里,薛万祥一直很会拿捏人心,裴沅为了摆脱商家女的身份,把自己弄的面目全非,现在她想开了,商家女又怎样,她可是薛家求着上门娶回来的,凭什么低声下四的讨好他们。 裴沅听到他这话不仅不气,反笑容甜美,“侯爷这话也是可笑,我是商家女又怎样,侯爷还不是八抬大轿抬我进门,再说了,侯爷祖上还是泥腿子呢。” “你......,” 裴沅接二连三的羞辱,让薛万祥脸色越来越难看,这还是他一次在女人身上吃瘪。 他发妻去世后,楞是等了三年才娶妻,这盛京城中哪个不赞他是好男人,谁料到,娶的这个裴家女竟是个泼妇。 “夏思,我困了,咱们回去吧,这库房也参观了,那丢的梅瓶,让侯爷自己拿主意吧。”裴沅说着,打了哈欠,连看都不看薛万祥一眼,就招呼旁边的丫头回去。 薛万祥目的没有达到,反而遭到一顿数落,心情差到极点。 等裴沅走远,那胖胖的赵水殷勤的上前,“侯爷,新夫人年纪小,你跟她置什么气,依奴才看,到底没有长辈看着,不止梅瓶,夫人管家这些天,可出了不少岔子。” 薛万祥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这老奴是说我让裴氏管家管错了。” “奴才可不敢这么说,侯爷是做大事的人,这内宅的小事,哪能要侯爷事事拿主意,只是夫人才入府三个月,就得了这管家权,按说也是应当的,可您看看别家,有老夫人在,哪里轮到媳妇当家。” 薛万祥听懂了他的意思,是觉得那裴沅没人压着,所以才这般狂妄。 可是,薛万祥想到他娘那宠爱小儿子的性子,这些年,这库房有三分之一的东西叫他娘拿去还薛万琨的赌债了,他娘还想替薛万琨找一门好亲事,这让他怎么不怨。 所以他才顺水推舟,夺了他娘的管家权,没想到那裴沅也是个狠角色。 也是的,能拿狗血往自己婆婆身上的倒的人,怎么会是好相处,亏他当时以为能拿捏裴沅。 薛万祥想了半晌,晚上又去了延龄居一趟。 裴沅才不管这些事情,每日跟几个丫头活的潇潇洒洒。 这一日,是抬田雅霜为贵妾的日子。 薛田氏病了许久,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前露面。 虽然是妾,可到底占了个“贵”字,薛田氏亲自操持,那些礼节样样不落。 田家的那些打秋风的亲戚也来了。 开了四五桌,薛田氏坐在主桌,裴沅坐在她下首。 薛田氏笑脸盈盈,眉宇间已经消散了戾气,说话间,还不时拍拍裴沅的手,仿佛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好婆婆。 “我这媳妇最是贤惠了,你看我病了这些日子,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照应......,”薛田氏连连夸赞。 底下的田家人也在附和,裴沅就在一旁做害羞状。 田家是亲戚,更是老夫人的娘家人,这些人仗着薛田氏,嘴里虽然附和薛田氏的话,可心里都不太看的上裴沅。 尤其田太太,本来以为忠勤侯夫人的位置是自己女儿的囊中之物,没料到半路杀出个裴沅,等薛田氏停下来,她那双眼往上一挑,瞧着裴沅那小身板很有些不屑,“外甥媳妇这身子也太弱不禁风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兴这样的,老夫人,你还是找个大夫给她好好调理身体,免得到时候子嗣艰难。” 裴沅还没怎样,她身后的夏思差点把鼻子肺气炸了。 一个妾室的亲戚还敢教训自家姑娘,简直是不识好歹。 田太太见裴沅不说话,也越发沾沾自喜起来,还想再多说几句。 这时候,只见那软糯的小娘子扬起小脸,笑容十分灿烂的对着她道,“舅母,这话我记在心里了,虽然我不能为侯爷开枝散叶,但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她又看着薛田氏笑道,“老夫人,今儿除了雅姐姐的喜事,还有一桩喜事呢。” 薛田氏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突然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