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寨好汉全伙在此!”
“弟兄们杀啊!”
武四海一壶云雾仙茗喝完,正要起身会账,忽听见楼上传来几声大喝,他暗道不妙,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喝茶都能遇上意外,忙把少镖头护在身后。
“万教头中剑了!”
“拿住他。”
“别走脱了刺客。”
楼上传来连串暴喝声,紧接着又是碗碟杯盏‘哗啦啦’破碎声,兵刃交击声,似乎有人踢翻了桌子,整个大通茶馆的二楼乱作一团,如火炉上的大茶壶,沸腾起来。
“他朝楼下去了!”
“快追……”
一道身影从二楼飞身而下,落到大通茶馆门前的大街上,他甩出一包黄豆,没做任何滞留,身形极为流畅的向前疾行而去,几个呼吸间,竟然奔出了二十多米。
“好贼子!”
“速度够快的。”
四道身影紧跟着从二楼跳了下来,十二三米高,落到地面,双腿发震,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继而要往前追去,才一落脚,又正好踏在满地黄豆上,摔了个人仰马翻。
“好身手,好计谋。”
坐在靠窗这桌的少年,将这一切尽收眼里,忍不住拍案叫好。
武四海连忙制止他,低声道:“少镖头,此乃是非之地,我们不要沾染麻烦。”
街头拐角,一匹黑马嘶鸣着疾驰而出,冲出城门。
过了片刻,才有十几骑人马追着那黑骑出城去。
百多名江湖好手涌出店外,站在茶馆门口,望马兴叹,无可奈何。
“真叫他逃了?”
“就一个人?不是清风寨好汉全伙在此吗?”
“虚张声势罢了,为这一句话,十四五个弟兄死在自家人剑下。”
龙鳞会、神农帮、万家,三方人马齐聚楼上,除了首领人物,普通弟子互不熟悉,一时乱将起来,都以为身边是清风寨潜伏的刺客,拔出兵器,杀将起来。
好在几個首领人物还是有见识的,及时分开各自手下,不然伤亡还得增加几倍。
不过,经此一遭,原本觉得踏平清风寨手到擒来的三方人马,士气大沮。
“好贼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刺杀万铁棠,要是还能全身而退,这传扬到江湖上,我们龙鳞会、神农帮的脸都要丢尽了。”
“万教头如何了”
“前胸被刺了一剑,那贼子的匕首十分锋利,万教头里面穿了软甲,都没防住。”
“神农帮的医师正在救治,不知结果如何。”
“那一剑刺得极深,又是要害部位,万铁棠即使不死,也得重伤!”
少年虽未亲眼见到楼上境况,只从议论声,便觉心潮澎湃。
“这简直是荆轲聂政一般的刺客人物。”
孤身闯入龙谭虎穴,当着上百好手之面,行刺杀之事,过后全身而退,非有一颗豹子胆不能为。
“吁吁~”
张玉纵马跑出向东跑出七八十里,不惜马力,专挑小路、山路而行,到了一座山前,终于不见了身后追兵,他解开笼辔,将马放到一处还有些绿草的山甸里,自己步行躲入山林之中。
“这一次太险了,再不可如此鲁莽行事。”
他心中暗道,走到一颗松树下,坐下调息片刻,吐出几口淤血,又解下皮囊,喝了几口酒,这才觉得全身气息通遂了。
“彭苍虎,这一掌之仇,老子必报!”
他在二楼刺杀万铁棠之后,遭到彭苍虎,和另外一叫‘常副帮主’的破甲境高手围攻,若非他们分心约束正自相残杀的部属,自己想逃出大通茶馆,绝没如此容易。
“好在重伤了万铁棠,也不算亏。”
他潜入白罗县几天,看见过万家团练土兵在万铁棠操练下,如臂使指,进退有据,上下一心,纪律井然,完全不同于江湖帮派。
龙鳞会那些弟子,论武功技艺远在团练兵之上。但对山寨的威胁,却不如那两百多训练有素的团练,而这其中的关键人物,便是这个当过边军校尉的万教头。
万铁棠有着丰富的沙场经验,如果成为三家人马的统帅,那就更加麻烦了。
“没了万铁棠,对付这些江湖草莽,也就多了几分成算。”
张玉喝了几口酒,将长剑横在腿上,运转周天,呼吸之间,唇鼻之间有淡淡白雾升起,飞云神功第二层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通俗而言,丹劲圆满后,便是不断尝试精纯内力,由散而聚,形成破其一点的合力。
这一修炼,便是半天,再睁开眼时,天色昏黄。
张玉看了下天空:“雪停了,该走了!”
“白罗县不能再回,此地离神农帮已经不远。”
“那就去找司空焕耍耍!”
白罗县东边,与青原县交界处,有座金谷湖,土肥水丰,沿岸数十顷上好的良田。南边五座山头,也全是精心培育的的药园、参园。
金谷湖边,有一片背山依水而建的庄园,五十间青瓦大房,不时有身穿麻衣的汉子进出,护送着满载货物的马车,从高大牌坊下驶入,一袋袋药材送入仓库。
司空焕的祖父,原是东北老林子的采参老客,在黑山白水间同完颜部的鞑靼人、东边高丽人争抢老参,带出了一票兄弟,挣够钱财后南下入关,成立神农帮,三代人创下如今基业。
“手脚都麻利点!”
“这两车药材,统统运进乙字号仓库,明早送到白罗县!”
“嘿嘿,有了孟长老您配制的这五毒狼烟,足够清风寨喝上一壶了吧?”
“配药不难,关键是算计好地形,判断好风向,才能让狼烟准确投放。”
“这里面学问真大,也只有您培养的弟子才能顶用。”
“陈三,今晚你安排好人手,这都是毒物,万不可出差错。还有,不准值夜的带火把、灯笼进入乙字号仓库,严防失火!”
“孟长老,你放心吧。”
“放心,放心,上次谁把两袋顺肠花,当做陈化药材,扔到湖边,害得全帮弟兄拉了三天肚子?”
陈三想起那事,也咬牙道:“要是叫我知道是哪个孙子干的,非让他那顺肠花当饭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