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被深埋的惊悚记忆如决堤洪水,汹涌奔回脑海。 再醒来时,本应是黄泉碧落之地,却成了修罗屠场。 村子没了往昔烟火气息,寂静得只剩风穿过残垣断壁的呜咽。 入目之处,男女老少,尸横遍野,鲜血干涸在泥地,凝出触目惊心的暗红斑块。 而她,独自躺在祭台中央,周身被鲜血浸透,黏腻且冰冷,那刺鼻血腥味钻进肺腑,成了此后多年梦魇的底色。 利刃割喉,本是要命丧黄泉、魂归九幽之事,自己却离奇复生。 多年来,她把这秘密同那段惨事锁进心底最深处,无人可诉,亦不敢回想。 可如今,这黑衣人一语道破尘封过往。 知晓之人皆已作古,他怎会洞悉一切? 难不成,当年血腥背后另有隐情,他同自己一样,是被卷入这团往昔迷雾、挣扎探寻真相之人? 见风沉甯没有说话,那黑衣人继续道:“你可曾留意,那祭台刻痕,纹路似曾相识?那黑袍祭司,衣袂上独特绣样,是否与你记忆中的家族旧物有联系?” 风沉甯心头一震,脑海中瞬间闪过梦中石台的模糊刻痕,还有那祭司黑袍衣角若隐若现的奇异绣纹,那绣纹竟真像记忆中一件古旧衣物上的样式,只是平日里未曾细究。 见风沉甯神色有了动摇,黑衣男子趁热打铁: “我追查此事已久,知晓诸多隐秘线索,那些过往被人蓄意掩埋,你正身处漩涡中心,随时性命堪忧。若不跟我寻根究底,下一次,噩梦中厄运便会成真。” 风沉甯目光淡淡,在男子脸上来回打量,内心陷入挣扎。 “你且说,若我随你去,第一步要往何处?又如何确保我的安危?” 黑衣男子抬起手,修长手指指向府邸一处荒废偏院,那处平日杂草丛生,阴森寂寥。 据说曾是原住户的祖祠旧地,后因莫名大火焚毁,便一直荒废至今。 “先去那偏院,那里藏着开启过往秘匣的钥匙,我既有能力洞察你梦境,便有法子护你周全,只待你点头,我以性命担保,绝不让你涉险半分。” 黑衣男子目光诚挚,似在等她做出这关乎命运的抉择。 风沉甯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指节泛白,雨水滑过脸颊,她那双微红的双眼紧紧盯着黑衣男子,只想从他一举一动、一词一句里,寻出真假。 雨幕愈发厚重,如一层密不透风的水帘,将风沉甯与黑衣人困于庭院这方狭小天地。 在一番试探与周旋后,终究还是被黑衣男人言辞间的神秘 “恳切”、对往昔细节的精准拿捏所蛊惑。 那黑衣男人见她神色渐缓疑虑稍减,趁热打铁,称时机紧迫,若错过此刻,真相将永沉黑暗,再难寻觅。 刚从噩梦中惊醒的风沉甯心乱如麻,犹豫再三,终是咬咬牙,决定跟随他一探究竟,迈出了这致命的一步。 他们在风雨中匆匆穿过曲折回廊,绕过荒芜花园,朝着那荒废偏院而去。 一路上,风沉甯心跳如雷,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虚浮不实,雨水灌进绣鞋,寒意直钻心底,可满心满眼皆是即将揭晓的 “真相”,竟也顾不上这份湿冷。 待踏入偏院,腐朽门板在风里吱呀作响,院内荒草丛生,几株残败枯树张牙舞爪,宛如狰狞鬼魅。 黑衣男人在前领路,行至一处颓圮墙角,蹲下身子,拨开层层荒草与淤泥,露出一块石板,石板上刻着纹路,恰似梦中祭台刻痕。 风沉甯心头剧震,还来不及细想,黑衣男人已用力推开石板,露出一条幽暗地道入口。 “真相便在底下,姑娘,随我来。” 黑衣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风沉甯深吸一口气,怀着忐忑,随他步入地道。 地道内弥漫着腐臭与陈腐气息,墙壁渗着水珠,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惊悚,仅有黑衣男人手中微弱烛火,飘摇不定地映照着前路。 行至尽头,豁然出现一间密室。 室内正中立着一座石台,石台周遭火把不知何时竟自动燃起,熊熊燃烧。 橘红光芒中,风沉甯顿觉一阵眩晕,这场景与十岁那年噩梦开端如出一辙。 “你…这是何意?” 风沉甯惊恐转身,却见黑衣男人已堵住退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冷笑,面容在火光下仿若恶魔临世。 “姑娘,莫怪我。多年前你便该是献给神的祭品,当年你侥幸逃生,坏了规矩,如今,得补上这仪式。” 说罢,几个黑袍身影从暗处涌出,皆是当年祭司打扮,面容冷漠,一步步朝风沉甯逼近。 风沉甯慌乱后退,后背撞上石台,无路可退,绝望如潮水将她吞没。 “不!你这骗子,为何要这般害我!” 她嘶声呼喊,泪水夺眶而出,双手在身侧无助摸索,试图寻得一丝生机。 可祭司们哪会留情,粗糙大手如钳子般擒住她,将她拖上石台,按倒禁锢。 此时,风沉甯这才看清了,为首那黑袍祭司衣袂上绣样,正是家中旧物样式。 她心内一沉,莫非家族竟与这可怖献祭勾当有所关联? 不及细究,锋利刀刃已再次贴上咽喉,冰冷触感恰似往昔噩梦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