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岑拉开门,忽视不了他眼中的期待,绕过他,走到院落里,抬头看了一眼日头,而后又走到旁边的屋子里,将草药搬将出来。 “小岑大夫……”听之亦步亦趋地跟在楼岑身后。 楼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听之便心领神会地跑去屋子,将剩余的药草搬出来,摊开在架子上,晾晒着。 一切完毕之后,听之又眼睁睁地看着楼岑,坐在院落里,气定神闲地边饮着茶,边翻看着医书。 听之完全没有了脾气,快速跑进自己屋里,拿了一本书,然后安静地坐在楼岑对面,学着他的样子,捧着医书看了起来。 楼岑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继续翻着医书。 就这样,两个人坐在院落里,一直待到了晌午。 瞧着他并没有一丝催促自己的意思,楼岑放下医书,站起身来,“走吧,把药草收了,我们就出发。” “哦,好!”听之抬起头,欣喜地答着。 将那本医书小心地放在桌上,起身去收木架上的药材。 清风拂过,吹开了桌子上的书页。 楼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那是一本手写的医书,不知为何,字迹有些熟悉。 “小岑大夫,收拾好了。”听之将一切收拾完毕后,跑到楼岑跟前。 “好,出发吧。”楼岑的视线在医书上停留了片刻,并未深究。 听之将医书拿起,将宝贝似的放进自己怀里。然后,跟在楼岑身后,朝着中央大街走着。 在他们走到中央大街时,街道上已经站满了人,人潮涌动。 “记得不要到处乱跑。”楼岑交待着听之,小孩儿对什么都感兴趣,万一被拐跑了,不知道到哪儿去找这么听话的人。 “知道了。”听之乖乖地点头。 听之入乡随俗,自从在桃源小筑住下之后,就穿着当地人的衣衫。他拉着楼岑的衣角,在人群中穿梭着,瞧着神树下祈祷的人群,指着神树上挂着的灯笼,回头看了一眼楼岑,“师傅,我们去那边吧,那个花灯很像我们在京都的时候,你给我买的那盏?” 楼岑没有说话,他知道,听之又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师傅。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楼岑并没有立即否认,而是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满脸欢喜的样子,似乎这场景,理所当然。 夜幕降临,神树下,篝火燃起,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们围着篝火,纵情歌舞。 楼岑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总觉得自己和周边的人格格不入。明明很多人都知识自己,可在这里,自己感受不到任何归属感,是的,归属感。总感觉,自己不属于自己。 听之拉着楼岑,走进人群,学着少年少女的样子,围着篝火跳动着。 不知什么时候,听之放开了楼岑的手,等他在人群中寻找楼岑的身影时,已经找不到了。 人潮涌动,不知何时,原本围着篝火歌舞的少男少女们都戴上了面具,伴随着鼓点,朝着围观的人群散去,拉着众人,加入庆典。 听之被一个戴着狼首面具的人拉住胳膊,本想挣脱,对上那人的眼睛,这双眼,清冷无波,却无比熟悉。 听之脸上爬上了笑容,刚想唤师傅,却想起师傅失去了记忆,乖乖唤了一声,“小岑大夫。” 却不想听到这样的称呼,眼前人的双眸中闪过疑惑,低哑着声音问,“才几个月不见,如今都这般称呼我了?” 说着,那人抬手,摘下狼首面具,露出一张听之无比熟悉的脸,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楼岑,身上穿着月白色的锦服,眼底盛满温柔,如在王府那般。 听之一时间有些懵,这才注意到,师傅这身装扮与方才大相径庭,在桃花坞的他, 都是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麻衣,长发也只用一根木头簪子束起,相处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此打扮,甚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楼岑方才所说的“几个月未见”。 “发什么呆?”楼岑抬起拿着面具的右手,对着听之的脑袋,轻轻敲打着,“怎么突然跑到云城来了,你家殿下呢?”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么?可是,小岑大夫明明是师傅啊?不知为何,听之心里涌出了一丝酸涩,他突然有些胆怯,那些话卡在嗓子眼,却又问不出口。 对上楼岑探询的目光,听之木木地答着,“殿下取得赤火芝后,便安排我将赤火芝送来药王谷,可是在我即将踏入云城地界时,赤火芝被神秘人夺去,然后,我只好先去药王谷,可是,在那里,我没有找到您和师公……”说到这里,听之心底的那般委屈感又涌上胸口,酸酸的。 听之一边说,一边盯着楼岑,小心地问道,“师傅,你体内的蛊毒清除了么?” “嗯。”楼岑闷声道,“走吧,去找你家殿下。” “好。”听之点头应道,随即想到什么,“师傅,我刚刚是和一个朋友一起出来的,我想先和他道个别。”听之有些忐忑,担心楼岑会拒绝。 “去吧。”楼岑重新戴上狼首面具,“我在前面的路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