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打劫吗? 令狐晓连忙探头左右看看,青花号两边并没有别的船靠近,他心里顿生疑惑。 在一层船头撑竹竿的船工,好像没有听见什么一样,只是机械地来回收放撑着竹竿,把握着航行的方向。 “师傅,有人在喊交出财宝,你有听到吗?”令狐晓急切地问船工。 船工回头看了他俩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听到了!” “是要打劫我们吗?”吴童问道。 “不知道,不要出声!”船工回了一句,转头看着前方专心撑杆去了。 令狐晓听得更糊涂了,看着吴童,他俩表情一样的惊诧。有人来打劫了,还不要出声? 两人更警惕地看着船的两边,生怕有人爬上船来。 等了许久,青花号大船伴随着哗啦啦的船桨划水声,依旧在朝着前面滑行,前方船上的灯火也越来越近。还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和叫骂声。 很快,青花号左侧前方有一艘小船顺水飘下来。等再近些,他看清了是一条有顶棚的小木船,船头杆子上挂着一盏灯笼,灯笼摇晃,船上却没人划桨,任自飘着。 船头有人跪着大哭,喊道:“天杀的水匪啊!我就这点小买卖被你抢得精光,我怎么活啊?我咒你不得好死,我咒你生儿子没屁眼,我咒你十八辈祖宗。” “别骂了,他们没把我们丢江里,我们还活着,我们的船还在,算仁慈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船舱里有人回应他。 青花号船头的船工眼见小船快要撞过来,连忙将竹竿伸过去,抵在小船边,用力一推,小船偏开了,两船相距不到五尺。 “哼!你又不拿刀去打他们!你算是兄弟吗?”哭腔声继续骂道。 “打不过啊,他们那么多人,还不知道水里有多少水鬼,舍财免灾!” 底层的划桨的船工也伸出木桨,对准小船用力一顶,小船与大船错身而过,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 令狐晓和吴童四目对视,不知那条小船上发生了什么? 没过多久,又见到一艘小木船飘下来。一盏孤灯挂在木杆上摇晃,船上没有吵闹,也没有叫骂声。 小船“嗖嗖”地要撞过来,令狐晓看见了,船上有个木头立着,小船离青花号越来越近,马上要撞上了。 船头船工的竹竿及时递到了,抵住小船的船舷。小船在原地打转,后面的船工递出一根竹竿顶住小船,小船转了个向,顺水往下飘。 不对,小船上立着的不是木头,而是一个人,没有头! “啊!”吴童忍不住叫了起来,“没有头!” “鬼叫什么!”船工转头回了句,双手用力一撑,小船飘离而去。 吴童紧紧地抓住令狐晓的手,浑身发抖。 令狐晓不知该说什么,立在船头,心怦怦地跳。 没过多久,又有小船飘下来。小船上连灯笼都没挂,黑黑的小船“嗖嗖”地朝他们撞过来。 等小船快撞上青花号时,令狐晓才发现,连忙呼喊“有船撞过来!”,他喊声未落,船工的竹竿已抵在撞来的小船船首,小船立即改变方向,开始打转,后面的船工又顶过去一根竹竿,小船稳住了,向下飘去。 两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在江风里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俩嘴唇都打哆嗦了。 可前面撑杆的船工却见怪不怪,小船飘离后,他仍旧埋头慢悠悠地撑他的竹竿。好像撞过来的船只是河中的垃圾,他用竹竿顶开不让其撞到自己的船就行。 在三楼上的宇文老人和师父李苗到现在都没出来看,也没有说话。他们看不到刚才那些小船上发生了什么事吗?他们看不到小船上被抢了财物?他们看不到有人头都被砍了吗? 令狐晓此时正抓着吴童的胳膊,而吴童也死死地抓着令狐晓的胳膊。 难道这些事都是经常发生的,他们已习以为常了吗? 两人就这么抓着看着前方。前方一片昏暗,已看不见星星点点的灯火,已没有“嗖嗖”顺流下滑的小木船。 江上好像只有他们一条船还在航行。灯笼晃荡着照出一小片亮光,伴随着哗哗的船桨划水声,青花号在黑暗中前行。 “前方来了一堆杂木,小心!”船头的撑杆船工喊道。 令狐晓和吴童寻声看下去,江中飘着一些木头、帆布。船头的船工连忙用竹竿去顶,划桨的船工纷纷递出木浆顶住江中飘着的东西。 令狐晓分明看到江水里泛着红光。不由得一阵恶心。 在船工的共同抵挡下,青花号与那堆杂物错开,继续向前航行。 令狐晓心里翻江倒海,无法平静。 过了许久,令狐晓松开了抓吴童胳膊的手。 他正要转身上三楼,江上传来一声暴喝:“船上的老大,可是宇文前辈?” 声如惊雷,震得两耳嗡嗡的。令狐晓吴童两人吓得都跳起来。 不一会儿,宇文老人瘦长的身影出现在船边栏杆旁,朝前拱手作礼,回道:“老朽在,来人可是郑三标?” “正是小弟啊!江风吹人冷,孤船惹心慌。小弟饥肠辘辘的,想跟前辈讨碗酒喝,吃个宵夜如何?” “好啊!”宇文老人回道。 令狐晓这时才看清楚,前方又飘来了一条小船,船上站着一个壮汉,身着短装,威风凛凛的。 这次,青花号船头的船工没有伸出竹竿,而是小船上伸过来一根竹竿,抵在大船上,两船慢慢地靠近。 两船仅有三尺近时,壮汉跳上大船,小船上的竹竿一撑,两船距离拉开,小船顺水飘走。 壮汉径直往三层楼上走。宇文老人下来接他,两人在二层碰面,相互抱拳作礼。 “久仰久仰!”“久仰久仰!” 壮汉只比宇文老人矮一点点,膀粗腰圆,一双手臂上印着盘龙缠绕,甚是唬人。令狐晓和吴童站着不知所措。 宇文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壮汉也不推辞,直接噌蹭蹭地爬上楼。 令狐晓看得疑惑,壮汉怎么看都像是个水匪,而宇文老人待他却如此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