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咄咄相逼,要让她献出生命的三宗祖师,萧灵珠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萧灵珠,你既作为太吾传人,能有如今成就,定已历经千般困苦磨难,力敌万般外道凶煞,方为降服相枢增添一丝胜算。 可是,待百年过后,你已化作冢中枯骨,届时的太吾传人还会把那降伏相枢之伏虞剑,牢牢抓在手里吗?” 昆吾子负手问道。 “他们所言也不无道理,仙人千年阳寿,于成就功业、降伏相枢或许大有神益,如何以凡人之躯抗衡万相核枢?” 见惯了生死的萧灵珠,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她真的有在思考此事是否可为。 她早早就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父亲死去的那一天,那是个炎炎夏日可她从梦中醒来,却觉得异常寒冷。 还是个四岁幼童的萧灵珠,从衣柜里翻出过冬的棉衣和棉靴,母亲因她将棉靴穿反开怀大笑,不多时,兄长背着父亲的尸体回来了。 她永远忘不了那时母亲眼中不解的哀伤,也忘不了兄长当初的眼神,四年前她将兄长从冰块中刨出来的时候,冰面上倒映着与当年兄长一样的眼神。 往昔时日,萧灵珠心底又何曾未起过如此念想,若有仙人替太吾传人制衡万相核枢,替太吾传人平定天下灾劫,自己便可高枕无忧。 可如今萧灵珠望着地上累累枯骨与远处破败城楼,实在无法想象,那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寸寸黄土,将会被漫漫仙途渡往何方。 更何况,当年拾起伏虞剑柄之人,并非他人;遍访门派、踏破铁鞋、觅得真传之人,亦非他人;躬行太吾之道,一往无前之人,确非他人。 “苦难亦好、磨练也罢,太吾传人所行,皆为我从心所愿。” 萧灵珠心道,只觉得做了个畅通的美梦。 可其他人不知这年少的太吾传人心中作何想,眼见萧灵珠踟蹰未答,一旁幽明子嫣然一笑,娇声道: “财帛、酒食、美色,多少凡人得势后沉溺其中,萧灵珠,你纵是出类拔萃,万中无一,可你如何担保,下一任太吾传人。 他能弃百般享乐不顾,去降那万般苦难之相枢?你们又如何担保,倾尽一生踏上苦难之路,终能于阳寿耗尽前,灭除相枢,享得太平 人生苦短,前途未卜,朝不保夕,凡人有何缘由要为百年后的太平经受苦难?传剑降魔一说,于凡人手中,从来不过是水中捞月,一场幻梦!” “躲在山上的人就敢妄称仙人,我辈太吾传人降妖除魔之时怎不见你等妄自尊大之徒?如今,安敢在此以妖言惑我心智? 太吾传承又怎能落在你们这些贪生怕死,却又长生久视的‘仙人’手里?若是交于汝等之手,那才是弃天下人于不顾!” 一言既毕,萧灵珠只觉神清气爽。 “愚昧!“ “无知!” “厚颜无耻!” 三宗祖师闻言,是歇斯底里,破口大骂,全然丢了仙人风度。 而在见得萧灵珠一副自当如此、天经地义的模样后,更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如此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师弟、师妹,随我夺下伏虞剑!太吾传人,死生不论!” 话音刚落,萧灵珠眼前一点寒芒飞袭而至,其势有如疾风迅雷,猛鬼追魂,过往所见飞剑术与之相比,全然不在一个层次上。 而于剑锋之后,则是昆吾子淡漠的眼神,以及不再内敛的无边杀意,于此同时,三道身影已自萧灵珠身后一跃而出,齐齐向剑光扑将而去。 “启禀祖师,华居以为此事决断有失偏颇。” “嘿嘿!剑老头,你倒没以往看起来要厉害了,刚才姜前辈打得你有点惨哦!” “哼,您老口口声声所行皆为苍生大计,却是高坐阁中,尸位素餐!” 华居、玄质、迎娇三人各施手段,将昆吾子势在必得的一剑拦下。 “我等所为乃是经历千年之至理!乃是恒常天理之道。你们三个孽畜,竟敢与此鼠目寸光之辈同流合污。 别忘了,是谁为你们炼制肉身,莫非还想做回那无思无想、无念无神的三尸死物?” 华居、玄质、迎娇三人闻言,眉眼中闪过愧疚,但随即被坚定取代: “祖师再造之恩,我等刻骨铭心,但我以为此世间大计,当以因知勉行者为先!” “剑老头,太吾行走世间所悟所得,我们可学到不少,那都是青琅阁中没有的道理!” “依我看,即便师父将伏虞剑送给你们,也不见得你们乐意去降那相枢!” 幽明子闻言,不禁后退两步,眸中震惊、羞愧、妒忌神色不一,随即踏前两步,对玄璜子朗声说道: “此三人若非受我等所制,怕是已行不轨之事,师兄,擒贼先擒王!” 玄璜子闻言,当即斜眼望向萧灵珠,厉声道: “你既然执迷不悟,屡犯仙威,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仙凡之别吧。” 话音未落,就见他大手一翻,掌中令符随之碎裂,一挥袖袍云雾滚滚而来,几个呼吸间便已充斥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