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妈妈的处置,张氏出于对洛玉青的考虑,自是厌恶这等奴才跟在长孙身边伺候。 张氏铁青着脸,冷声道:“这等教唆主子的奴才,就是打杀了也不为过,但看在她伺候玉青多年的份上,将她撵出府,在离府前,先打上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王妈妈听到要将她撵出府时,心下便已凉了一半,再要打上她二十大板子,以她这年岁,就算只打上个十板子,也是吃不消的。 这二十板子下去,她这条老命可还保得住保不住就不好说了。 王妈妈急急的爬到张氏脚边,声泪俱下地哀求道:“老太太,求您饶过老奴这条命吧,老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洛玉歌想要为王妈妈说情,却被朱氏身边的刘妈妈递来的眼神制止住。 这王妈妈是长房派到洛玉青身边照顾的,现在若为王妈妈出头,那便是有意袒护,如此一来,这故意教唆长孙的罪名便会落到长房的头上。 眼下只得避嫌。 张氏被王妈妈哭得有些不耐烦,孟妈妈见状大呵道:“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些将人拉走。” 随后进来几个婆子,生生的将王妈妈拖出了延福堂。 一旁的老魏头已是被吓得面色灰白,身子已是抖如筛糠。 张氏斜睨了眼他,拿起一旁的茶盏,慢慢的喝着。 刚刚处置王妈妈,全因她触及到了侯府的未来,否则也不会打了板子再发卖了。 只是如此一来,二房的尾巴怕是要翘到天上去,这可是张氏不愿看到的。 今日本想为自己的女儿出口气,未想,却被洛玉书一番巧辩将事态扭转过来。 如再将老魏头夫妇二人扭送到衙门,那她们的气焰怕是按压不住了。 可若不处置老魏头,这些下人,恐怕会有样学样,有点不满便会闹死闹活的。 这侯府便是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思来想去,不多时,张氏心下便已有了决断。 她沉着声道:“关于魏氏的事,既然周世子都瞧见了,这定然不会错,但人都已经死了,我们也不是那等不尽人情的主子。” “老魏头夫妇想来思女心切,年岁也大了,得了癔症也未可知,既然如此,看在他们在府里伺候了一辈子的份上,请个大夫好好瞧瞧,再将他们打发到庄子上便是了。” 魏老头听了张氏的安排,提着心总算是放下了,他最是怕张氏盛怒之下,将他们同王妈妈那样一并打了板子再撵出府。 现下好了,只是打发他们到庄子上。 魏老头对着张氏又是磕头又是谢恩的。 张氏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魏老头忙退出堂内,来到院中,拉起晕过去还未醒来的媳妇,便离开了。 院外的下人见事情已了,便也都各自散了。 但对于洛玉书这位二姑娘的赏罚分明,却是人人敬佩。 洛玉书虽未如愿将魏老头扭送至衙门,只将他打发到庄子上去,但总算是未让张氏抓住任何把柄,借由打压他们二房。 并且还因此事,将王妈妈这颗钉子彻底从玉青身边拔除掉,破了朱氏的谋划。 青荷院内,刘妈妈将延福堂所发生的事,一一回禀给了朱氏听。 半晌过后,朱氏仍未说话,只坐在雕花椅上,手中缓缓的捻着一串沉香佛珠。 刘妈妈许久未见朱氏动过那串佛珠了,从前朱氏刚嫁到侯府时,遇到不少张氏丢给她棘手的事。 而每当这时,为让自己冷静处事,不会因冲动而行差踏错,都会将此佛串拿在手中,一边捻动一边思索。 慢慢地,这便成了朱氏的习惯。 朱氏是个极聪明的妇人,在了解了整个侯府庶务之后,便与张氏打起太极来,这些年,刘妈妈鲜少见她再将佛串拿在中了。 今日见了,便知,朱氏果真动了气。 而洛玉歌却不以为然,只一心急着等朱氏再想办法整治洛玉书。 “母亲,您倒是说话啊,王妈妈已被发卖出府,老魏头他们又被打发到了庄子上,您再不想想办法,真就让二房以为咱们好欺负,别忘了,您才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 刘妈妈有心想劝一劝洛玉歌稍安勿躁,给朱氏一点时间,好好想想。 就见朱氏大声呵斥道:“够了,现在不是从前了,收敛些自己的性子。” 随着这声怒斥的同时,朱氏将持佛串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一旁的几案上。 顿时,整串佛珠被应声拍断,一颗颗佛珠纷纷滚落在地。 洛玉歌一直都是被朱氏纵容到大的,鲜少这般训斥她。 本来就被洛玉书气得满腔怒火,若不是刘妈妈拦着,她早就一巴掌打在洛玉书那张狐媚脸上了。 现在朱氏又这样骂她,怒火变委屈,瞬间,杏眼里盛满泪水,哭着便跑出了秋荷院。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极少见到主子如此动过气,各个被吓得噤若寒蝉。 朱氏是个极能隐忍的性子,非到怒极时,绝不会露出半分端倪,若非身边亲近之人,都以为她是个和风细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