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洛玉书进屋,坐在蟠笼雕花大椅上的洛玉青便对着她做了个鬼脸。 那妇人眼神有些闪躲,似是她的到来令妇人不安一般,不过很快便被妇人用笑意掩饰过去。 只见妇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笑道:“见过二姑娘,奴婢是二公子的奶娘,姓魏,男人是伺候大老爷的佟祥。” “今日下了学堂,二公子得了个小玩意儿,知大公子喜欢,便闹着要过来同大公子玩儿,侯夫人没法子了,这才打发奴婢陪着二公子过来叨扰的。” “谎话”,洛玉书心道。 前世,因着洛玉青是老侯爷这一脉的嫡长孙,长房这个庶子对洛玉青可是嫉妒得紧,哪里如佟祥家的说的这般亲近。 更何况,洛玉松除去到学堂外,素日里,朱氏鲜少让他到其他地方去,此次到母亲这里来,定是得了朱氏的吩咐。 事出反常必有妖,朱氏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看来这话还要慢慢的问。 “原来是魏嫂子。”洛玉书笑着道,“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话,都是一府的兄弟,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本就不应生分了才是。” 打太极的话,谁不会说,她可是重活一世的人,岂会不懂这些。 魏氏说罢转身,指着洛玉松道:“这便是我们二公子,只比大公子小上两岁。” “二姐姐安。”洛玉松稚嫩的声音响起。 明明只是个八岁的小娃娃,但目光中却透着阴微的神情,令洛玉书娥眉轻蹙,心中有些异样。 但她面上却维持着笑意,问他道:“二弟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儿过来找哥哥玩?” 听到洛玉书的问话,他指着洛玉青手中的丝笼,说道:“今儿得了只“大青将军”,厉害得很,我猜大哥哥定会喜欢,所以特地拿来给大哥哥瞧。” 此时洛玉青抬起那只小胖爪子,一脸得意的将一个丝笼拿给洛玉书看。 透过丝笼的空隙,只见里面是只通体青褐色的大蟋蟀,一对又细又长的触须从丝笼中探出。 许是被洛玉青摇晃得狠了,这只蟋蟀似不满般的震动起蝉翼,发出清脆的声音。 洛玉书细细的看了看,随后笑着道:“这个时节倒是不多见,颜色也与别的不同,确实是个稀罕物。” 见洛玉书说话慢声细语,如此和气,魏氏心中这才踏实几分。 不大会工夫,下人便将饭菜摆放好。 洛玉书来到黑漆彭牙四方桌前,问道:“二弟可用过饭了?” 魏氏笑着道:“二公子在侯夫人那里用过才来的,倒是二姑娘这是忙什么去了,怎的这个时辰才来用饭?” 这话原本不该她一个做下人的过问,洛玉书面上并未显出不快,但也未理会她的问话,只轻轻拿起汤匙,慢慢地喝起碗中的鲜笋汤来。 旁边的春柳听闻魏氏的话便不大高兴起来,又见洛玉书并未斥责于她,便呵责道:“我们姑娘干什么去了,自有姑娘的道理,魏嫂子只管好二公子便是了,怎还来过问我家姑娘的事,这是何道理?” 春柳的话把魏氏骂得一愣,她未料到,这二姑娘看起来温柔宽和,可她身边的丫鬟却是个厉害的。 见魏氏脸色难看,洛玉书心中大快。 魏氏毕竟是朱氏的人,她不好因这点小事便责骂一二。 但春柳是洛玉书的贴身大丫鬟,论身份,理应在其他下人多嘴时呵止。 即使传出去,也只会道她是为了护着主子的体面,说到哪里,春柳如此做都无可厚非。 在魏氏没有对自己不敬之前,洛玉书还是要给她留几分薄面的。 “春柳,魏嫂子只是关心我罢了。” 见洛玉书依然温和,魏氏便有些忘形。 她得意的道:“是啊,春柳姑娘,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我这只是关心姑娘,府中的院子多,路又杂,姑娘别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洛玉书蛾眉轻挑,眼中划过一丝狡黠。 她放下喝了几口的羹汤,笑着问道:“不该去的地方?魏嫂子觉得我不该去哪儿?” 魏氏惊觉自己一时失言,忙堆笑道:“奴婢口误,哪里有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奴婢是怕二姑娘不识得府中的路,误闯了侯爷处理政务的地方。” “再说,主子们去哪,哪里是我们做下人能管的。” 在这府里,能为朱氏所用的下人,个个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 魏氏也不例外,但洛玉书刚刚那温绵细语的样子却使她一失不察,便以为这位二姑娘性子是个柔弱的,心中有了几分懈怠,语气中也有了几分轻视之意,这才讲了不该宣之于口的话。 而这也正好让洛玉书抓住她言语中的错处,好好的警饬她一番。 洛玉书勾了勾唇角,道:“是啊,主子的事,下人本就不该置喙,但在府里时日久了,难免会有仗着主子得势而不安分守己的下人,做出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若是被抓着,不仅失了主子的体面,怕是连带着一家人都会被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