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娴晕倒后,众人急忙施救,过了半个时辰,她才逐渐转醒。在此期间,孟遇安一直守候在贺令娴身边。 醒来后的贺令娴就像是呆傻了一样,只是痴痴望着前方,没有一滴泪,也没有一句话。 孟遇安心急如焚,忙问医师这是怎么回事,医师只说: “姑娘这是受了刺激,精神紊乱,才会有如此状态。” “如何治疗呢?”孟遇安追问。 医师叹道:“没有什么太好的疗法,只能开些安神的汤药,让姑娘先好好休息着,兴许过些时日自己就好了。” 孟遇安愁肠百结,却又无计可施。因襄阳城中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她处理,孟遇安只得嘱咐贺家上下照顾好贺令娴,自己带着顾修之等人先行离去。 贺令昌的棺椁也就此留在了贺家,让他们自行祭奠安葬。 孟遇安与顾修之去往安华军营地的路上,正遇见赵副将和孟遇安派出去的安华军副将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陆渊陆煊父子,但没有蓁儿和贺望北。 原来,贺令昌和孟遇安分别派出去寻找蓁儿和贺望北的两拨人马在寻觅途中相遇,互通有无之后便一路合兵同行。 他们在襄阳和南郡的周边苦寻两日,期间发现了陆渊和陆煊的队伍,但却始终没有找到蓁儿和贺望北。 “将军,陆丞相毕竟是乘马车走的,随从也多,不管是人迹还是车辙都容易发现些;可蓁儿姑娘一个人带着孩子,找她们就像是大海捞针,末将实在无能为力。” 安华军副将如是解释道,满面羞赧愧意。孟遇安没有责怪他,宽慰他两句后,就让他下去休息了。 赵副将因急着去贺家,本也想同时离开,被孟遇安制止了。 孟遇安把贺令昌的死讯以及贺令娴的现状都告诉了他,让他先不要去刺激贺令娴。 赵副将如闻晴天霹雳,似有一道惊雷灌顶。 他少时受贺玄卿恩惠,是贺家十几年的家甲,看着贺令昌长大,于他犹如长兄。 “大将军......他怎么会......” 赵副将对贺令昌之死刨根问底,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孟遇安只能如实告知了他。 听完全过程后,赵副将内心疑云大作。他抬头一眼看到站在孟遇安身后的顾修之,二话不说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 “是你!是你故意放燕兵来追大将军!” 顾修之握着赵副将的手腕,让他不要太激动: “赵将军请先冷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遇安看赵副将突然发作,也在一旁劝解: “赵将军不要因气失智,此事确与修之无关。我带兵赶到襄阳城下时,修之正率军队与宇文锐及奋勇搏杀。他两天没有进食,已经疲惫到近乎昏厥,何来故意放走燕兵呢!” 赵副将抬手甩开顾修之的衣领,推得他向后一个趔趄,而后自己单膝跪在孟遇安面前,声泪俱下道: “孟将军!您与大将军知交多年,又是结发夫妻,末将求您为大将军讨回公道!” 孟遇安左右为难:“赵将军想要我怎么为令昌讨回公道呢?令昌之死从头至尾我都在跟前,前后发生了什么我一清二楚。此事全系北燕所害,与旁人无关啊!” 赵副将腾然站起,目眦尽裂,眼中喷火: “末将与大将军分别之前,他还好好的;路上与燕兵交战数次,也都能全身而退。怎么末将一走,大将军就遇难了呢!” “你带走了半数兵力,令昌寡不敌众也是在所难免,”孟遇安道,“赵将军,眼下令昌尸骨未寒,就不要再同室操戈了。” 赵副将激愤的情绪平淡下来一些,孟遇安命人送赵副将回府休息,并再三叮嘱他不要去贺令娴面前生事。 随后,孟遇安立即又派出一队人马,继续去寻找蓁儿和贺望北。 赵副将与孟顾二人发生冲突时,陆渊陆煊父子就在旁侧,冷眼旁观了半晌。 话里话外、字里行间听了这么久,陆渊与陆煊一对人精也明白了大半。 孟遇安天降荆州,让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北燕被击退,朝廷已式微,益州早败溃。虽然谁都没有直说出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只有孟遇安说了算。 当着孟遇安的面,陆渊与陆煊不好窃窃私谈,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交换了心中想法。 送走赵副将后,孟遇安才顾得上陆渊陆煊: “丞相与大公子此番受惊了。陛下与太后已经安全送回行宫,你们可以前去探望。” “多谢骠骑将军救命之恩。”陆渊谦逊颔首。 陆煊也是彬彬有礼:“将军英明神武,才能解荆州之危。在下替陛下先谢过将军。” 孟遇安见他二人虚与委蛇,便知他们各怀鬼胎,也不愿与他们多说,随口遣送他们离开了。 待人接物了大半天,孟遇安终于得了片刻清闲,在营房中闭门谢客,有一搭没一搭地处理些急函。 蓁儿与贺望北失踪,贺令昌新丧,贺令娴精神失常,襄阳城哀鸿遍野,宇文锐及拥兵宛城未退......太多事磋磨得孟遇安心烦意乱,她面上虽然镇定,但也只是心中强撑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