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孟遇安觉得匪夷所思,她不敢相信李允琛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她。 贺令昌把前夜在李允琛寝殿内外的所见所闻告知了孟遇安,更令她起了疑心: “这不对吧?怎么像是故意让你知道似的?” 贺令昌听了孟遇安的怀疑,心中念头纷乱更甚: “可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孟遇安快速思索着,可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换了个方向: “那杯酒里真的有毒吗?能不能确定一下?” 贺令昌道:“这只怕就难了。且不说酒已经洒了,就算现在回去查看,大概也都被清理干净了。” 孟遇安用手抵着额头:“那就分类讨论一下。” “假如没有毒,那昨晚的事就只是你想多了,今天凭空被我们搞出一场闹剧。” “但假如有毒......”孟遇安语速慢下来,陷入深思。 思考了一会儿,孟遇安斩钉截铁道:“那昨晚陛下就一定是故意让你知道的!不然就太巧了,而且他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 贺令昌若有所思:“让我知道,那就不是真的想杀你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孟遇安冷笑道,“陛下可能是在试探你。” 贺令昌恍然道:“难道还是为了试探我对你的态度吗?” 听他说了“还”字,孟遇安问道: “怎么,陛下之前试探过你很多次吗?” 贺令昌把迁都襄阳以来李允琛数次挑拨他和孟遇安关系的举动说了出来,这倒是并不出乎孟遇安的预想。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再也无法遏止了。”孟遇安平淡道。 “在酒有毒的前提下,如果你没有阻止,那就说明你默许了他的行为,那么即使我死了,你也不会与陛下关系破裂。” 孟遇安略顿一顿,又道: “但如果你阻止了,就说明你不容许我被毒死这件事发生——也正因你的阻止,我确实也没有被毒死,所以你和陛下的关系依然没有破裂。” 说完这些,孟遇安失笑出声: “所以令昌,你看出来了吗,陛下就是想要我死,但同时也不想失去你的支持和军队。你就没点儿什么想法吗?” 贺令昌抿着嘴说不出话。孟遇安觉得时机成熟了,打算尝试劝说一下贺令昌: “令昌,一个人权力太大就会被异化,他的权力也会带来无穷的猜忌、谋算、争夺、杀伐,这是不合理的。” 贺令昌转过脸来,怔怔看着孟遇安。 “也许这世界上并不只有君主专制一种制度呢?为什么不能去做新的尝试呢?” 孟遇安攥着贺令昌的双手,掌心的温度给予他真实的触感,希望通过拉近与他身体的距离,以此来拉近与他心灵的距离。 天知道孟遇安有多少次祈求,让思想也能顺着皮肤接触而流动。 但这是不可能的。 贺令昌只是意乱心迷了片刻,便抽出了自己的手,断开了与孟遇安的连接。 他缓缓向后退去,与孟遇安的距离越来越远,眼前熟悉的面孔也变得越来越陌生。 “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变了......” “令昌......”孟遇安想靠近贺令昌,被他抬手拦下了。 贺令昌突然笑了出来,但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只有不可思议和痛彻心扉: “原来陛下的怀疑一直都是对的,原来你真的有不臣之心啊?” 孟遇安看他因受打击而略有情绪崩溃之兆,便执意上前拉着他劝道: “令昌你先冷静一下,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你别碰我!”贺令昌甩开孟遇安的手,她的身体也被带得踉跄到了一旁,险些撞在廊柱上。 “贺将军,你这样动粗就不对了吧!” 周边忽而传来顾修之的声音,他本人也随即出现在了孟贺二人面前。 贺令昌看见顾修之,更像是火上浇油一般,腾起了勃然怒火: “你偷听我们说话多久了!” 顾修之哼笑一声,直言道:“在下不是偷听,是正大光明地听!你们说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听了又能怎样呢?” “你!”贺令昌怒不可遏,挥拳便要打向顾修之。 说时迟那时快,孟遇安一闪身,挡在了顾修之身前,贺令昌的那一拳正打在孟遇安左肩上。 孟遇安的左肩霎时似骨裂了一般疼痛,靠在廊柱上半天缓不过来。 “贺令昌你疯了!遇安左肩有旧伤!” 顾修之一壁怒叱贺令昌,一壁赶紧去查看孟遇安的情况: “遇安,你没事吧?你快活动肩膀检查一下,骨头再错位就不好了。” 孟遇安忍着痛,眼神示意顾修之没事,又一步步迟缓走到贺令昌面前。 贺令昌打了孟遇安,自己也似泥塑木雕似的呆滞在原处。 “令昌,你气出了吗?能好好听我说两句吗?”孟遇安痛得气虚,声音颤抖道。 贺令昌想伸手去扶孟遇安,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触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