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祁永宁十四年六月,琅琊王李允瑛点起益州府兵五万人,向荆州发起进攻。 这一切是来得如此突然,不管是孟遇安还是贺令昌,谁都没有想到李允瑛会在这时就起兵谋反。 “难道建业失联也是李允瑛做的手脚吗?可他远在益州,怎么会......”孟遇安百思不得其解。 贺令昌猜测道:“几个月前李允瑛来访,或许正是他故布疑阵,想让我们放松警惕。” 原本孟遇安已经准备好了行装车马,即将要出发去建业查看情况,可偏偏此时李允瑛进攻荆州,让局面瞬间复杂起来。 “遇安,你即刻带着令娴和望北返回建业,一定要保证她们的安全。算我求你了!” 危难关头,贺令昌首先想到的当然是自己的妹妹和甥女,可孟遇安却提出了一种别的可能性: “令昌真的认为此时的建业会比襄阳更安全吗?” 贺令昌猛然惊醒:“难道说,建业已经沦陷了?” 孟遇安左右踱步,思虑重重:“李允瑛此时起兵,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早有预谋。如果是早有预谋,那现在回到建业就是自投罗网。” 她站定身子,双手紧握住贺令昌的双臂,企图让他冷静下来: “令昌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担心令娴和望北,但我觉得此时不宜轻举妄动。襄阳虽在前线,但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只要守住就有希望;可一旦带着她们出逃,外面会遇到什么就不可测了。” 因有陆幼菡的前车之鉴,贺令昌眼下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动辄便觉得贺令娴和贺望北会发生意外,不免扰乱了判断。 贺令昌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孟遇安思索了一回,建议道:“让令娴和望北留在襄阳,我也暂时不去建业了,就由我来保护她们。你就放心地带兵迎敌吧!” “哥哥,遇安说得有理,你就听她的吧。襄阳那么多无兵无甲的百姓都留在这里,我们怎么能先逃走呢?” 贺令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二人身边。她走上前,拉起贺令昌的手,坚定不移道: “哥哥保护得了襄阳百姓,就保护得了我和望北;若哥哥保护不了,那就和敌人玉石俱焚。我们当然要留在这里,与百姓和城池共存亡。” 贺令昌撇开贺令娴和孟遇安的手,一个人走到门口背对着她们站立。 良久,贺令昌终于开口: “与襄阳共存亡!” 李允瑛此次从汉中南郑、巴西阆中、巴东永安分三路起兵,率先进攻荆益之交的魏兴、上庸、新城三郡。 这三郡如果被突破,那么襄阳将直撄益州兵锋,发兵保卫三郡迫在眉睫。 荆襄军东西南北四衙的军队经贺令昌半年打磨,已经与他有了初步的作战默契,只是还未真正上过战场试验。 贺令昌先是发信给荆州刺史,请他调动其他各郡的守军一齐开赴前线。 而后,贺令昌留下南衙军队继续戍守襄阳城,自己带领着东西北三衙开赴荆益边界迎敌。 南衙前营将军徐康与孟遇安在校场一番比试之后,有了些许交情,因此他被指派和孟遇安一同肩负起保卫襄阳的职责。 徐康率队在城郊及隘口布防巡逻,孟遇安主要负责城内治安与后勤保障。 多日配合后,徐康更觉惊讶: “孟监军,原以为你只是会些武艺,没想到你还会督管军务!” 孟遇安泰然道:“从前在勤政殿时,读了不下几千上万份章表议疏,现在又天天跟在你们贺将军后面看,就是学也学会了。” 贺令昌率大军离开后,襄阳城门紧闭,暂时停止一切进出行动,对街上往来人员严防死守。 虽然襄阳城郡守缺失、主力空虚,但在孟遇安与徐康的协同配合下,一切日常周转皆井然有序。 那李允瑛曾经畏惧陆澄不敢出战,但经过一两年的蓄力发展后,颇起了些膨胀之心,认为自己也是个知兵之人了。 加上此次面对的并非名将陆澄,只是初出茅庐的贺令昌,更让李允瑛有恃无恐,觉得荆州志在必得。 可李允瑛向来是个志大才疏之人,他自以为研习了几年兵法,就可以在实战中如鱼得水,殊不知想错了路子。 贺令昌即使从未真正带兵打过仗,但至少也做了许久的虎贲中郎将,在管理军队上自是比李允瑛强上十倍。 再者,贺令昌出身武德贺家,从小在贺玄卿的教导下耳濡目染,不管是兵法战略还是个人武力,都不是李允瑛能够相提并论的。 这李允瑛自信满满而来,可不出三五日,便连续在魏兴、上庸、新城三郡接到了败报。 “琅琊王,不如咱们先回益州吧?”谋士战战兢兢。 “不回!”李允瑛暴怒而起,目眦尽裂,“我攻打荆州,就意味着已经谋反。现在回益州,难道要等着扬州发来大军剿灭我吗!” “可是贺令昌实在厉害,我们过不了三郡阻碍,一直僵在这里,日子久了损耗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