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尘素来是个不修边幅的人,这一点姜南是知道的。 但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姜南还是头一次看见,若不是站在洞口的男人有一双熟悉的眼睛,那满脸的络腮胡和一身邋里邋遢的道袍,谁看了不得高呼一声丐帮帮主啊。 夏尘透过不太明亮的篝火,看见了山洞内的众人,也是一惊。 “小丫头,竟然是你们?” 姜南苦笑:“夏尘前辈,无崖子的师父竟然是您?” 夏尘闷哼一声,算是认了,而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大步走进来:“稍后再跟你们细说,老夫先清理一下门户。” 他的声音有些哑,应该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暗怒。 此刻,无崖子的脸色比之前看到魔神还要惨白,望着这个他躲了百余年的师父缓缓靠近,竟然半个字都说不出口,整个人愣怔当场。 直到四目相对,无崖子才艰难启唇:“师父……我……” 夏尘手起刀落,根本没有给他多说一个字的机会,手中的短匕便直直刺穿了眼前之人的颈部动脉。 温热的鲜血洒了一地,姜南有些不适的偏开了脸。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夏尘麻溜的收起作案工具,一脚踢翻尸体,俯下身来将无崖子的裤腿往上一拉。 而后,被络腮胡盖满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愤愤道:“混蛋玩意儿,又让你给骗了。” * “什么?刚刚那人只是个分身?”覃舟喷了一大口酒,差点被自己给呛死。 方敬之心疼的把酒坛子抢回来,喃喃道:“不想喝就别喝,浪费可耻。” 要不是看在夏尘前辈的份上,他才舍不得把最后一坛子醉清风拿出来分享。 夏尘心疼的看着满地醉清风,叹了口气,匆匆将按在杨弋眉心的手收了回来,问方敬之讨酒喝:“这个凡人的心脉暂时护住了,欸……酒呢,不是说好了给老夫先喝?” 方敬之毕恭毕敬的把酒坛子递过去,里头已经被覃舟糟蹋得只剩一半了。 还好夏尘不讲究,抓起来就往嘴里倒,不知是醉清风太顺喉,还是他太久没有喝过酒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半坛子醉清风见了底。 “哈……” 夏尘长长的舒了口气,将空荡荡的酒坛子往后一甩,盘腿坐在了篝火旁:“小丫头,有吃的没有,再给老夫搞块肉。” 姜南不急不忙的从储物袋里掏出存货,心疼道:“就剩这些了嗷,您省着点造。” 话虽然这么说,但看见夏尘狼吞虎咽的模样,她还是把偷偷珍藏许久的风干野猪肉拿了出来,方敬之眼前一亮。 “大师姐,上次你不是说吃完了吗,我和少爷求了你半天都不给,你这……” 姜南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现在求也不给。” 方敬之伤心的低下了头。 终于,夏尘吃完最后一片肉干,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这才想起来和姜南等人说说他跟无崖子的渊源。 小老头捋了捋胡须,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问道:“你们管他叫无崖子?” 姜南点了点头,好奇道:“难道他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吗?” 夏尘直言:“他本名叫谭末,中洲人士,祖上都是炼器师,家境非常优渥,偏偏他是个侧室生的孩子,自小不受宠,生活得很艰苦。” 说罢又叹了口气:“老夫也是不忍心看他一个这么好的苗子受人欺负,破例收他为徒,整整教了他六十年。” 玄灵宗这四个亲传,覃舟是最喜欢听八卦的,眼巴巴的问:“然后呢,怎么他就跑凡俗界来了?还改了名。” 夏尘思索片刻,反问道:“你们可知为何,现如今千机榜上没有老夫的名号?” 不止千机榜,整个归尘大陆大大小小的法器商行,好像都没有听说过夏尘这个名字,也不曾公开售卖任何由夏尘打造的法器。 这件事,姜南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今天,夏尘反倒自己说了出来。 “想当初,老夫可是数次登顶千机榜榜首的炼器师,你们那些上了点年纪的长辈估计都听说老夫的名号。” “但是后来,老夫被仙盟联合千机门一起除名,原因正是谭末那小子借老夫的名义,私自研究改造人族身体的邪术。” 听到这,覃舟脱口而出:“不对啊前辈,刚刚无崖子明明说是您带头……” 话没说完,四周瞬间安静得可怕,姜南望天,方敬之望地,楚垚和杨弋则装模做样的看着小腹的伤。 至于阿轩,认认真真的端坐着,双眼紧盯覃舟,一言不发。 “咳咳……”覃舟知道自己又嘴瓢了,赶紧改口:“我知道了,他肯定是贼喊捉贼,故意败坏前辈您的名声。” 夏尘苦笑一声:“说是老夫的错,老夫也认。” 他折了一根柴扔进火堆,看着眼前四溅的火星再次陷入了回忆:“那个法子的确是我先想出来的,把人当成一个法器,通过淬体之术,将一部分材料跟人体融合,从而提高修士肉身的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