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绫芷声音雀跃,姿态端庄中带着些雀跃,跑到了河边跟着那花灯。 元月戴着面纱,也跟在后面穿梭于人流之中。 清波之中一个造型独特的莲花灯荡漾着徐徐飘来,那灯转转悠悠,上面的字元月看了好几次都没看清。 如果她的资料没错,那是未来才会出现的往生之莲,是几年后一个云游四方讲经的和尚进宫面圣才得以在民间流传的,这往生莲经文环绕,看起来不似作假,是用来求灵魂转生的。 只是,几年后才风靡京城的玩意儿怎么会在这时候就出现? 那时候原主知道了这个东西,还花光了身上仅剩的银钱,买来一盏往生莲的灯,日日夜夜点着,不知道在祈求谁能回来。 宋绫芷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上面的字,断断续续地念着。 “吾儿——姬……执玉,望归……” 元月脚步顿住,面纱下,总是春水般温柔平静的眼睛瞳孔骤缩。 “花朝节的期盼如此伤感,定是哪个想念孩子的母亲。”宋绫芷叹气道。 “话说,姬姓在京城也不是那么常见,不知道是否还与将军府沾亲带故呢?……” 她一回头,发现元月已经急匆匆转身,逆着人流而行。 “哎!——月月!你干什么去!”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先回家吧!”元月掀开面纱回头对宋绫芷说,澄文从宋绫芷的身后追了上去。 “小姐!等等我!——” 楚昔梧…… 你到底是…… 元月在人流中不断左顾右盼,寻找着那抹鲜艳的红色。 在经过一个水榭长廊时,几个妙龄少女围坐在一起说着话,只是她们谈论的话让元月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听说姬家的二公子被打了!” “什么!——” “就在曲觞楼前!一群恶霸突然窜出,拿着棍棒和武器,一滩血呢……” “天呐,那样俊美无俦的脸如果打坏了,全京城多少女子得伤透了心啊!” “好像是与哪位姑娘有关……” “又是因为姑娘……姬二公子若是有他哥哥一半稳妥,该有多完美啊……” “若真是这样,估计全京城的贵女都甘愿吧,哪还轮得上我们平民百姓啊?” 又是因为姑娘!算了!关她屁事!谁爱管谁管! “听说打得挺惨的,旁边也没有个下人跟着,就这样被扔在街上,这虽说已是春日,但夜里还凉,要是没人管,明日怕是不成了吧……” 元月咬咬牙,还是调转了方向,向着曲觞楼奔去。 “不省心的家伙,就知道给我找事!” 元月心里一边咒骂一边在来财的指引下寻找着姬时屹。 夜晚的风有些发冷,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巷尾处,元月找到了颓废地靠在角落里的姬时屹。 “你在这坐着干嘛!” 元月没好气地走近了些,但是看着浑身脏污的人影,她还是走近了些。 总是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浅色衣衫已经坏得不成样子了,混合着血和土,破破烂烂的,柔顺又如瀑的黑发此时也有些凌乱,盖住了他浑然天成的绝美轮廓。 姬时屹有点艰难地抬起了头,他的嘴角淌血,眉骨也有青肿,即使这样狼狈,他还有心情扯起嘴角说诨话。 “怕碍了路,吓……吓着来往的姑娘……” 元月试图扶着他起来,不知道何时,印象里那个清瘦的少年已经变得这样高大,扶起他来还要颇费一番力气,澄文也在一旁帮忙。 “满脑子都是姑娘,你逞了英雄,倒霉的是我!” “又……麻烦嫂嫂了……” 说着,姬时屹的头低垂着,全身都靠在了元月的肩上,元月环住了姬时屹的腰,他的头也抵在了她的肩上,一个大男人的重量都摊在了元月的身上,她的老腰差点撑不住,澄文在旁边干着急,却扒拉不动小姐身上的男人。 “喂!——” 元月本想扛着他回府的,但是如果就这样子回去,姬家还不得翻了天。 “澄文,你回府去找将军……” 元月话音刚落,姬时屹有些沙哑虚弱的声音便传来,弄得元月的耳边痒痒的。 “不!不要……不要找他……” 元月知道,越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就越不想见到他的二哥——姬时嵘。 毫无疑问,他是敬重他二哥的,但是从小到大,家中所有的注意力都分给了二哥,没有人在意他是什么样子,他下意识的排斥姬时嵘,况且这个样子,姬时嵘也是会训斥他的,因此,他现在绝对不想以这种样子面对自己的二哥。 “算了,去开两间上房,找郎中来。” 澄文连忙点了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房间里,元月坐在桌前撑着头,神色清冷地看着床上的姬时屹,看得姬时屹浑身有点不自在。 “嫂嫂,你在这里,郎中怎样为我治伤?” “治就是了,什么怎么治。” “两年前,我刚入府,你二哥刚走的第二天,你为了救你的鸟儿掉进护城河里,高烧不止,母亲又恰巧出门礼佛,你猜……” “嫂嫂!——” 姬时屹出言打断了元月,发丝下的耳根子却有些莫名其妙的红了。 “郎中来了!”恰好此时澄文带着郎中进来,姬时屹的心才慢慢平缓了下来。 郎中给姬时屹治病,他一会儿“嘶”一声,一会儿“啊”的大叫一下,好不容易处理完伤口,没有骨折的地方,元月给了郎中诊金澄文送出门去。 元月走到了姬时屹的床边垂眼看了一下,准备回另一个屋子去,却被姬时屹拽住了手。 少年的手温热又清瘦,不知道何时,这双修长的手竟然已经能将她的手全部包住了。 “放手,这样不合礼节。”元月皱了皱眉头。 姬时屹缓缓松开了手,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发红,像个小孩子一样撒着娇。 “别走……” “嫂嫂,我好痛……” 元月深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 “你到底惹到了谁?为什么恶霸会当街伤人,专门打你呢?” “是不是你去调戏了谁家姑娘!?被姑娘的家人警告了?” 能够有胆量这样做的,一定非富即贵,如果是姬家惹不起的人物,那该如何应对? “难道是皇亲国戚?”元月掩唇惊叹道。 只是下一秒,床边的景象眼花缭乱。 “你!——” “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