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工作室又迎来两位民警,加上之前的那位,两人带着严小伟回了所里,一位带着王兵和唐应凯去了魏淑芬住的医院。
路上,王兵问唐应凯:“你咋突然想到表舅了呢?”
唐应凯呵呵一笑说:“你不是也想到了车的问题。”
王兵点头说:“如果这个表舅是指马星月,那么卖车这事儿就想头了,我们查了一天租车行,都没有找到马星辰租车的记录,马星月这个人很谨慎,他或许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所以你想去问问严小伟他妈,看看他家的车在八月三十一号到二号是不是没在家。”
“最好是能有车的照片,这样找起来方便。”
唐应凯纳闷的问:“你刚才咋不直接问严小伟?”
“烟酒店的案子我只是听你简单说了一下,并不了解,就看刚才严小伟的表现,费劲!还不如先问了他妈,再回来跟他对质。”
民警听的是一脸懵,好在医院不远,三个人下车,民警带着直奔住院部。
民警是穿着制服的,王兵可没有,唐应凯是根本没有。
因为民警带着,三个人直接进了病房。
病房是四人间,魏淑芬惊愕的看着穿着警服的民警,苍白的面色没有一点血色。
民警劝道:“你别紧张,就是来问你一些情况,你据实答就行。”
民警说完扭头看向王兵,王兵上前温和的问:“你家的车是不是在案发前被借出去了几天?”
魏淑芬呆愣的表情持续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王兵又问:“是不是案发那天,就是三号当天才还回来的?”
魏淑芬又点点头。
“你还记不记得是哪天借出去的?”
魏淑芬眨了眨眼,想了想,紧张又着急的问:“出啥事了吗?可不能再有啥事了呀,刚才你就来问小伟在哪?他,他不会惹啥祸了吧?车不是他借出去的,是我借的。”
“借给谁了?”
“我表弟,也不能说是表弟,都出五服了,他,他要有啥事可跟我家没有关系。”
“他叫马星月?”唐应凯轻声问了一句。
“你咋知道?他干啥了真的跟我们没关系。”
魏淑芬急得想要坐起来,民警赶紧安抚了两句。
王兵扭头看了看唐应凯,唐应凯低声说:“让我跟她聊一聊,你在旁边坐笔录,行吗?”
王兵没问为啥,直接点头。
……
唐应凯想知道马星月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中,有多少真,多少假。
可魏淑芬多少还是让他有些失望了,本来就是快出五服的亲戚,走动不多,后来马星辰的妈妈离婚后更是没了来往,魏淑芬只知道她这个表姨,也就是马星月的妈妈是个性子要强的女人,婚姻不顺心,也听说表姨夫事业挺好,他们很有钱。
可能也是知道不在一个层面上,魏淑芬从未主动联系过马星月的妈妈,知道的情况也都是从亲戚那里听来的,直到九月一号马星月出现在烟酒店里,二十多年没见过的表姐弟相认之后,魏淑芬激动不已。
魏淑芬从马星月口中知道表姨已经过世,也知道马星月一直在国外。
马星月说有几个朋友昨天到了,这两天要招待他们在T市玩一玩,但他没有国内驾照不能租车,想借车用两天,三号上午还。
唐应凯问:“他给你带了啥礼物?”
魏淑芬愣了一下。
唐应凯又说:“他这么多年没联系你们,上来就借车,你就算知道他家很有钱,我估计也会心里打鼓,但要是他给你带来了价值可观的礼物,你可能就不会犹豫了。”
王兵看了眼唐应凯,想说用这么直接吗?
魏淑芬抿了抿嘴缩了缩脖子,唐应凯没有追问,而是问道:“车是他开走的吗?”
“不是,是小伟开车送他到宾馆,他朋友开,他不是没驾照吗?”
“你就没想过他是没驾照,但他朋友有啊,真说想租车,不一定非要用他的身份……”
“这不是到咱这来了嘛,哪能让朋友租车,小月好面子。”
唐应凯扭头看向王兵,王兵起身让魏淑芬看了看笔录内容,然后签了字,两个人异口同声说了句:“好好养病。”然后转身就走。
魏淑芬想喊住他们问问缘由的机会都没有。
……
范霖带人去派出所把严小伟带回队里了,王兵和唐应凯跟民警道别,打车回了队里。
再审严小伟,严小伟想瞒着借车的事,王兵只说刚从医院回来,严小伟就又一次破防了。
严小伟交代,一号那天他妈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到店里来,他到了店里见到了马星月,知道这是他表舅,他听家里人讲过这个表舅的家世,还想去L市找他们讨个工作,他妈没让,说是常年不联系了,而且表舅的父母已经离婚了。
这回可是表舅自己找上门来的,严小伟觉得只要把表舅哄好,给他安排个经理啥的干干很轻松,所以魏淑芬让他开车送表舅回酒店,他求之不得,然后半路马星月说想自己开回去,让他打车回去,他也没意见,因为马星月给了他两千块钱,现金。
王兵问:“你爸天天都要开车出去,你们把车借出去了,他就没意见?”
“我爸每天比我起的还晚,我都回家了,他才起来,知道车借出去了确实不高兴,我妈给她转了一百块钱,他就不闹了,主要是二号我奶奶来,他也出不去,三号车就换回来了。”
“你奶奶来不需要接吗?”范霖问。
“我奶奶是我表叔送来的,送到楼下,不用接。”
“你们家表亲真多。”
“都是独生子女,亲戚可不都是这样的,能走动着就不错了,像我表叔肯帮忙送过来就更难得了。”严小伟像是忘了自己在哪,就像唠家常一样,还翘起了二郎腿。
“把腿放好了!”范霖严肃的训斥了一句。
严小伟一下想到他是谁,从哪来,来干啥了。
“你有没有你家那辆车的照片?”王兵问。
严小伟想了想说:“单独的没有,谁没事给车照相啊,我跟车的合影有,在我手机相册里。”
王兵看向范霖说:“调出来给二喜发过去。”
唐应凯问:“马星月还车的时候,也是叫你去取的吧?”
“对,在加油站,他很够意思,把车的油加满了,还洗了车,我家车就没那么干净过。”
“在哪个加油站?”王兵问。
“我真不记得了,当时他给我发了一个定位,我就直接给司机看了,等取了车我就把跟他的聊天记录删了,以为以后不会再有瓜葛了。”
范霖皱眉问:“你总得知道回家的路吧?从哪条路上开回来的?”
“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我家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有心思记得这些?”
……
回到办公室,王兵先是给二喜打了电话,确认在抛尸当日的傍晚六点五十分左右,有相同车型和牌照的车出现在猫咖店附近,是否就是严家的车,还需要技术部门进一步确认。
挂了电话,王兵拉出写字板,边写边开始捋案情:
“八月三十一号晚上,不管是谁杀了高兰,晚上开车运尸用的是马星辰的车,他们到了藏尸地,按照马星月的想法,他转天去找严家借车应该是为了抛尸时用,既然说了三号还,他想抛尸的日子应该也是在二号晚上,而且地方应该隐蔽,但没想到被马星辰捷足先登,也就是说马星辰知道藏尸的地方,这也间接说明杀害高兰是他们兄弟俩共同谋划的。”
范霖问:“马星辰已经死了,马星月完全可以把所有罪责都推到马星辰身上……”
“我觉得他会说借车是为了帮马星辰,其他的他都不知情……”
范霖摆手打断唐应凯说:“没用!他案发当晚跑到马星辰小区坐了几个小时,这个说不通的,只要有一条线索证明他参与过,其他的不是他说没有就没有的。”
唐应凯低头没有说话。
王兵放下油笔,说:“我现在对马星辰自杀也很怀疑,如果是马星辰抛尸猫咖店,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报复马星月,不想总被这个哥哥牵着鼻子走,那他为啥不自首?反正已经想死了,报复马星月的最好办法不是应该让他锒铛入狱吗?”
范霖扭头看向唐应凯问:“这种有精神类疾病的人,会一会儿一个想法吗?一会儿想死,一会儿又不想死?”
“他们最大的折磨就是这个,想死的念头是不受控的,而自我保护又同时存在,从生理层面讲,抑郁症患者脑内有些神经递质减少,导致病人自责,自罪,自杀等等不良情绪,所以一定要用药,而马星辰在案发时是个啥情况?没有办法知道,我也就没办法推断他当时自杀成不成立,甚至……”
唐应凯顿了一下又说:
“我都没办法确定他是否是双向情感障碍,现在自杀现场已经确认,想要推翻,我觉着难,而且,严小伟这么久没有联系马星月,他肯定会想到严小伟靠不住,我现在担心他会不会跑?”
王兵深吸一口气说:“光顾着高兴了,我去找领导先限制他出境。”
说完,王兵大步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