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现在家家户户都刚打下粮食,不会有谁家交不上的,你劝劝村里人痛快利落些,咱们县今年最后的缴税期限是九月二十五,拖过了时间,那可没有一点儿好处,不交租税,是要发配劳役的,还是最苦的役,现在正逢战事,保不齐就扔进边境去充军了。” 村长咬着牙,从里正手里接过名册。 里正自然瞧出了村长的郁闷,长叹一口气道: “这是朝廷的意思,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能左右的,只能照办,你......好好劝抚村里人吧,我还要去其他的村子。” 说完里正就带着一同来的里长离开了。 留下周村长,瞧着满场坝或是哭嚎、或是无声抹泪的村民,个个如丧考妣。 心中如何郁郁不说,这都是朝廷下发的政令,谁也奈何不得,只能照做。 翻开里正交给他的册子,粗略翻了几页,家里人少的比往年多交一两石,十口之家,要比往年多交三四石。 合上册子,周村长看眼场坝上哭天抢地的村民,哭声骂声混杂一团,他闭了闭眼, “大家都先回家去吧,租税的事儿各处凑一凑,” 朝廷定下的事情,哪有他们这些乡下老农置喙的余地,他什么承诺也做不了,只能说些没用的话。 攥紧手里的名册,周村长转身大步离开了场坝。 ....... 林兰华和赵大成听了告示,心中粗粗一算,家里四口人一共需要交五石四,比以往多交一石左右,这是他们家人少,像是周二刚家,比以往多交两石多, 赵大成拍了拍身旁周二刚的肩膀,他知道他们家出得起这个粮食,但是一年辛辛苦苦收获的粮食,没人舍得。 他带着林兰华往村外走去,心情郁闷,感叹村民,也感叹自己,还感慨这个世道。 他闷闷不乐的走着,无精打采,忽然,一只小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大手,感受着手里的温热和柔软,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媳妇, 轻轻用力,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展臂抱住,轻轻嗅了一口她身上的暖香,还混杂这淡淡的胰子香气。 林兰华也伸出手回抱这个男人,小手顺着他的脊背轻轻抚摸,安抚他。 ....... 二人回到家的时候,酉时刚过,赵大娘和小石头坐在廊檐下,看着面前的谷子,脸上洋溢着笑容,可惜他们还不知道这些谷子大部分都要上交官府, 远远见到往家里走的两人,小黑虎就朝着人跑过去了,它和家里人混熟了,非常粘人, 这两天收粮食,都把它拘在家里,老早就闷坏了,刚刚它想在院子里乱跑乱刨,都被小主人揪回去了,气呼呼的叫着反抗,也没用。 它现在长大了好些,没有刚刚到家的时候可爱了,但也非常的闹人,又爱撒泼打滚。 迎着光跑到两人身边,在他们脚下钻来钻去,嗅来嗅去,身后毛茸茸的尾巴也是拼命摇晃着,看上去傻乎乎的。 两人任由它在脚下乱窜,只偶尔它张口咬裤脚的时候,他们才抬起脚,捞着它的肚子,移到一边去。 “大成,你们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赵大娘嘴里这么问,但见两人兴致都不高,心中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里正下来宣布朝廷缴纳租税的告示,今年的租税还涨了点儿,” 一听涨租税了,赵大娘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涨了多少?” “咱们家要比原来多交一石左右,”赵大成淡淡的说道, 林兰华看着家里这一老一少,眉头皱的紧紧的样子, “别担心,家里收获的这些粮食尽够交的了,” 听了这话,仍然没有人松气。 因为交租税的事儿,家里的气氛沉闷,晚上吃饭时,几人也是无精打采的。 交租税的期限是二十号,怎么都来得及,林兰华到时不怎么担心, 但是现在,战争、各地天灾、朝廷的不作为、重税......这绝不是盛世之象,在这样下去,劳役、兵役都有可能...... 更何况还有离他们如此近的一大股流民军。 想想都心凉。 为了打听消息,林兰华和赵大成在通知交租税的第二天,套着骡车上县里去了。 街上的人少了不少,大多都是行色匆匆,交租税的告示昨天一早就在县里贴出来了,县里都知道了。 两人牵着骡子照旧先去了粮铺,粮铺外面买粮食的人不少,粮价也涨了,现在粮价是一百一十七文一斗,还是每人限购五斗。 两人没有去粮铺买粮食,而是先去了县里专门贩卖牲口的坊市, 已经有好些人牵着要卖的牲口等在坊市里了,见到有人过来,就会开口问一问,要不要看看他家的牲口。 有几个买牛的,赵大成仔细看了看几头牛, 还问了一些卖主牛的基本情况,最后两人挑中一头三岁的牛。 正是处在壮年的牛,还可以用好多年,不过这头牛的价钱也贵一点,要八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