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沉,密林间本就黯淡天光一被抽离,摇晃树影堆叠出斑驳陆离剪影画卷。
如此静谧诡异场景,全因前人存在而变了基调,轻易地勾起了他封存在心底幻想,那些混乱记忆。
池初宴做了个吞咽动嗓音低哑:“郡主??”
他想提醒她林子里还有人。
明明郡主已经知道他是来见四殿下,明明才他多次拿眼神示意背树林,刻意支支吾吾不去搭话,可郡主就像是没瞧见,感知不到一般,只不错眼地盯着他。
两厢对望,静默良久。
池初宴动也未动,林白意识到等不到她想要画了,脸上笑意一淡了下去。
除了恼怒,还觉得脸疼。
她习惯了池初宴“忍辱负重”,在她还派得上用场时候对她百依百顺,这次又没有“在人前礼不合”做借料想他无法拒绝,只能配合。
可他偏就沉默以抗了,连句端水敷衍都没有,向江覃表忠心思透得明明白白。
她岂能让他如意?
林白冷笑一声,低头,就着他偏开脸,强行在他耳垂咬了一口。
池初宴呼吸一滞:“唔!”
搭在他下巴上轻抚指尖抽离。
林白淡淡地睨着他,警告道:“你若不愿意,就别总来招惹我。”
“那晚可是你主动在先,如今挨不得碰不得,倒像是我勉强了你似。”
林白言辞尽显反派恶劣,故意大声,指望着林中躲着人能听得清楚,“若不是你自己横插一杠,我得了闻,自不会来纠缠你。如今耽误了你好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她爆完这么大一个料,身体一转,打算跳下树根退场,将舞台留给这对壁人接着发挥。
不想脚下刚腾空,腰身便给一只手揽住了,力道之大,生生止住了她下坠趋势:“你??”
林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就被人抱着转腾到了树后,江不见视觉死角。
背抵靠着树干,往前半步就是池初宴胸膛,拦住了她所有去路。
林白:“?”
密林深深,逆着光,她全然不清他表情,只借着一丝偏光,得到他白净耳垂上刚被咬出齿痕,和他血色尽褪唇。
“您说过您没打算对闻炀用那药。
林白觉得好笑,没想到他第一个关注竟是这个。
不问她所说“耽误”好事”是什么,还担心着好友清白呢。
无赖笑:“我说过?”
池初宴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
林白不想得同他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伸手去推他:“起开,少来管我。”
这一推,却没把人推动,反被池初宴握住了手腕:“您还在生气是不是?我没有不愿意亲近您,只是不习惯在人前。况且我们之间无媒无聘,并不适合和……………”
林白冷哼一声,打断他:“得了,就你规矩多。与我亲近是不合礼数,同别人孤男寡女在小树林里私会就不是不合礼数了?你礼数可真是灵活啊。”
池初宴一怔:“什么?”
林白仰着头:“池初宴,我是行事直白了些,却也不是没脑子,不那么好。同是昔日同窗,你举家离开上京之后便与闻炀断了联系,与江覃却一月一往来书信,数年不间断。即便他是个皇子,身份高贵,可直至去年之前他都只是个不得宠又
式微,活得像个透明人小小郡王,哪里值得攀附?这里头说没有一猫腻,谁信??“
她懒散地靠在树桩之上,幽幽地着他:“巧是,我父王近来也对殿下身份起了疑心,便查了查......唔,我本还打算若你表现得好,就告诉你个好消息,如今却是兴致全无了。”
她这话已经几近明牌了,池初宴不可能听不懂,江覃自然也会明白自己女儿身已经被人识破。
林白一事功成,着他凝重肃然起来地神色,和往前了一大截任务度条,心情转好了些。
甩开池初宴手,能屈能伸,似泥鳅般低头他怀里钻了出去,叉着腰,一副小人得志嘴脸:“可惜了两小无猜,被一瓶神仙水给毁了。你再不甘愿,这辈子也只能我南椋王府!”
扔下狠话,一溜烟跑了。
生怕此处无人,掀桌子得过火了,引来男女主混合双打,杀人灭口。
一口气跑得能见到营地了才停下来。
闻炀正抱着一大丛新鲜采摘?牛角果树树枝自林中另一个方向走出来,树枝后一探头,看到了着急忙慌的郡主,大惊失色:“郡主,出什么事了?”
郡主吐血那一幕深深地印刻在他记忆里,连做了一整噩梦。
本以为郡主伤重,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再见着她,不料这才刚过了一日,郡主就自己步履匆匆外跑回来,闻炀自然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林白见着他,心才放下来些,唉哟一下坐倒在路边石阶上。
张嘴就来:“没事,就是遇见个熊瞎子,吓我一跳,赶紧跑了。”
“啊?”
闻炀瞪大了眼,赶忙警惕将树枝丢开一些,关切:“那您没伤到吧?”
林白反应就知道他竟然又信以为真了,连问都不问一声。
哽了半天:“......嗯。
这缺心眼子下属要怎么调教才好哦。
林白头疼,捶着腿,连比带划地比了个池初宴身高,无表情:“那么高呢,我还咬了他一。”
闻炀震惊地了一眼郡主糯米小牙。
林白感受到他视线,一阵窒息。
救命,这话她家小雪儿都不会信了吧?
刚想要张嘴嘈一句这二哈存在,便见他整个人弹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迅速凑了过来。
伸手想将她地上拉起来:“郡主,咱们快逃吧。熊瞎子记仇,您咬了它,它肯不会简单放过您万一追上来。它那么高,就咱们两个,手里没武器,然打不过。”
林白:“......”
林白冷不丁被他连拉带拽地地上粗暴地拎起来,为了稳住身形,下意识扶住了他肩膀,皱起眉嘶了一声:“疼……………”
闻炀一愣,疼什么?什么疼?
不待他问出似铁钳一般箍着郡主手腕那只手,忽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敲击在了腕部穴位处。
闻炀闷哼出声,瞬间脱力地松开了手。
有人?侧方而来,毫不客气地将他郡主前挤开,似轻描淡写,闻炀却觉得自己像是被马车撞了一般,整个人犹如秋风下落叶,被扫飞了出去。
闻炀简直被摔蒙了。
顶着残枝败叶路边草地里抬起头,望向不知何时冒出来池初宴,委屈:“你做什么?”
林白也挑眉向眼前人。
池初宴正握着她手,低垂着眉眼,指腹在她红了一圈手腕上摩挲着,似专注,又似空茫。
良久,才侧眸:“你把郡主弄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