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熊琪乘坐轿子入了柳府,阿卓三人站在巷子之中焦急的等待着。 柳府距离国子监不远,南市后方,占地不大,修的倒是古香古色。 阿卓伸出脑袋打量了一番:“国子监俸禄几何,他不是穷酸名士吗,宅院怎地修的这么好。” 喻斌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柳锦芬是没钱,他媳妇有钱。 柳锦芬的夫人柳周氏,大号周芸奕,前朝国子监祭酒的侄女。 老六造反打进京中的时候,前朝国子监祭酒是既没当保皇派,也没当造反派,一副高高在上谁都不爱搭理的模样。 他这一套,对任何一位成熟的君王都会或多或少起点作用,毕竟国子监代表着天下读书人。 可惜那时候老六不是一位成熟的君王,寻了个理由就让前朝国子监祭酒下岗了,这事还是季伯昌办的。 倒是没引起士林愤怒,因为士林中敢愤怒的,老六夺京那一夜都被季伯昌教育的差不多了,老季没教育明白的,阿卓直接给超度了。 不过前朝那祭酒也算是个善终,老死的,无病无灾。 前朝祭酒没有后,最宠爱的便是侄女周芸奕。 周芸奕长的很一般,当年和柳锦芬看对眼了,俩人成婚后,功名在身的柳锦芬就入了国子监,虽是从基层干起,官位和名声长的都挺快,就是因为他媳妇。 改朝换代后,柳锦芬就一直担着监丞,本就是寻常出身,国子监的俸禄也不高,家里用度全是靠收租,北市十几个铺子和城外的一些地,都是周家的。 吃人手短拿人嘴软,加之周芸奕本就强势,因此在柳府中,柳锦芬极为惧怕他这位夫人,成婚这么多年就娶过一房小妾,那还是因为周芸奕一直没给柳家留个后的缘故。 要说这位周芸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一房小妾诞下一个男孩后,自此下落不明,柳府公开的说法是小妾回老家省亲时惨遭不测,至于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怎么说,目前唯一知道的线索,唯一能查探的线索,也只有柳锦芬了。 现在情况没搞清楚,不宜动他,只能从他老婆身上下手,希望周芸奕知晓内情。 三人在巷子里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熊琪出来了,周芸奕亲自送出府的。 伸着脑袋的季元思双眼一亮:“好一个肥婆娘,若非以嫁人妇,小爷定要照杀一番!” 喻斌满面恶寒,周芸奕确实挺痴肥的,不过还好,不是季小鹿那种夸张的壮,也不是红袖那种骇人的胖,就是单纯的肥,算不得漂亮也算不得丑陋,姿色平庸,倒是将熊琪送入轿中后,对下人那颐气指使的模样让人心生厌烦。 轿子离开后,三人等了片刻,走向南市。 到了南市牌坊,已经遣散了下人等候多时的熊琪跑了过来。 “来啦来啦,打探到啦。” 熊琪哪里像是个侍中府邸的小小姐,兴奋的满面通红,都快手舞足蹈了。 喻斌问道:“国子监监丞柳锦芬,最近可有异动。” “有,古怪之处多着呢,不过…” 熊琪微微一笑:“喻公子你先说,先告知我,殿下是不是要坑人啦。” 喻斌哪能实言相告,正想着如何敷衍过去,季元思开口了。 “义妹你信哥哥我的,这事你不可参与,我姐夫要动的是国子监,将来出了事,不可牵连到侍中府。” 熊琪连连摇头:“那可不成,我是出了力的,算我一个。” 喻斌:“柳锦芬虽是监丞,可国子监…” “监丞怎地了,国子监又怎地了。” 熊琪撅了噘嘴:“世子要坑的人,那定不是好东西,就是叫阿爷知道了,至多责骂我一番,不怕的。” 不得不说,熊琪恋爱脑归恋爱脑,招人烦也是真的招人烦,可却是敢爱敢恨,单单凭着“世子要坑的人定不是好东西”,倒是令季元思三人稍微改观了一些印象。 熊琪催促道:“不叫我入伙,我可不说。” “好。”阿卓点了点头:“我等是受殿下之命暗中查探那柳锦芬,你若跟随也可,不可多嘴多舌,更不可肆意而为,我等如何说,你便如何做。” “好,好呀好呀。” 熊琪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随即压低声音说道:“那监丞柳锦芬,从得知了世子回京后,再未回过府,日常所需令人送到了国子监中,算算日子,也有月余未回过府了。” 阿卓:“为何不回府?” “周芸奕也不知晓,只知柳锦芬令人将他亲族送离了京,周芸奕倒是去国子监寻了柳锦芬,二人还大吵了一架。” “在国子监中大吵了一架?”喻斌猛皱眉头:“周芸奕竟如此不知礼数,跑到国子监与监丞争吵?” 季元思不由问道:“你不是说柳锦芬极为惧内吗,还敢与他夫人争吵?” “二人成婚多年,柳锦芬还是首次与周芸奕争吵。” 熊琪紧张兮兮的四下看了看,继续说道:“周芸奕还说柳锦芬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还敢与她拍桌子,周芸奕骂他不过是个监丞,即便这监丞还是靠着她的关系当上的,反了天似的,柳锦芬怒急之下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