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昌阳殿。 文德是能办事的,短短一刻钟,矮桌摆好了,上面放着饭菜。 软垫放好了,上面做着有功之臣与几位尚书、寺卿和三省的官员们,就一位侍郎,户部左侍郎。 老六坐在大桌后,开怀畅饮,接连三杯,敬公输甲,敬喻斌,敬小舅子,规格奇高。 君臣并没有讨论那些银票怎么分,甚至不怎么在乎了,因为他们见过了真正的财富,令大康迈步慢慢走向盛世的财富。 天子身后的老太监感慨万千。 齐烨一步走来是如何给老六添堵的,除了当事人和受害者外,就属文德最清楚。 文德望着面色不同的三人,望着温润如玉的喻斌,望着沉默寡言公输甲,望着眼珠子乱转的季元思,感慨连连。 曾几何时,老六总是要齐烨守规矩,守规矩。 齐烨总是不守规矩,不守规矩的同时,竟慢慢开始制定“规矩”了,让大家熟悉他的规矩。 再看现在,人们不但熟悉了他的规矩,甚至还要遵守他的规矩,哪怕是天子和太子也不例外。 就比如现在,齐烨回京了,却没入宫,只是让喻斌、公输甲、季元思三人入宫。 这无疑是大不敬的,可君也好,臣也罢,并不觉得哪里受到了冒犯,要是齐烨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亲自为大家解释,讲述,那才不对劲儿,大大的不对劲。 大家甚至觉得齐烨已经很给面子了,毕竟还让门下弟子,自己的小舅子,以及自己的门客入宫了,至少派人过来讲述了原委。 狂傲,是应该的。 狂,是因他为国朝立下赫赫功劳,数不胜数。 傲,是因他本就是幽王府世子,王府,不特殊,世子,也不特殊,可要是幽王府世子齐烨,那就很特殊,任何特殊的事情都可以理解,他不傲,谁傲。 若不是这份狂傲,如何为国朝立下赫赫功劳,为何为国朝开疆拓土,为何将南地世家收拾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文德看了眼天子的后脑勺,很欣慰。 他就知道,他很早之前就知道,那位战无不胜睥睨天下的战神,岂会生出一个草包儿子! 气氛越来越热烈,小舅子还举着酒杯敬了一下喻文州。 喻文州看小舅子和看情敌似的,酒倒是喝了,还阴恻恻说了句屁话,大致意思是,小舅子只是小舅子,徒弟才是亲徒弟,和亲儿子一样。 季元思懒得搭理喻文州,知道这老登怕自己和喻斌“争宠”。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侍中熊思贤也敬了一杯喻斌,后者连忙站起身。 “虽是不虚此行,却未跟随你家恩师入深山招讨月部,哎。” 长叹了一声,熊思贤一饮而尽,面容中有着说不出的遗憾。 群臣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南关之外,就连老六都面露几分憧憬。 刚刚熊思贤已经说了,关于齐烨是如何只带着五千人入了深山披荆斩棘,更说了是如何去了圣山,在数万人的包围下为大康经略山林下出了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子。 “孤,回来的早了。” 小二开了口,频频摇头苦笑:“换了孤,定是不会上那圣山,喻斌,你来告知孤,世子当时可是知晓这月部可号令精锐战卒十余万?” “是否知晓,并不重要。” 接话的是老六,天子语气极为笃定:“明知不可为,不应为,而为之,便是这小子的本性,数万与十余万对他来说又有何区别,皆是被困那所谓圣山,齐烨不会因知晓月部号令战卒十余万而掉头出山,也不会因拦路者只有区区数人而掉以轻心。” “陛下所言极是,家师并未冒进,登山前已是派了健卒寻公输先生、孙将军、南关南野辅兵集结。” “谋而后动,不错,不错。” 接连说了两个不错,老六兴趣满满:“刚刚只是听熊爱卿讲述着其中曲折,既你与元思跟随齐烨亲身经历,还不快为朕速速讲清原委,朕,最喜这战阵生死斗智斗勇之事。” 季元思抬起头,瞅了眼天子,半天才反应过来“元思”说的是自己。 喻斌清了清嗓子,换了别的事,别的人,他不会炫耀,不会张扬,可事关自己恩师,那自然是大说特说。 当喻斌说到齐烨当时让人在那条看不见的“线”不断试探时,不少臣子即便知道了结果也不由提起了心吊起了胆。 “弄险。” 赟乘泰出口说道:“太过弄险,若是出了岔子,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赟大人此言差矣。”季元思不乐意了:“世子殿下哪能没有倚仗。” “倒也是。”赟乘泰自嘲一笑:“倘若真敢刀兵相向,莫说南军,但是木鹿、山狼以及诸部便会联军打进月部。” “老大人说的是。” 君臣们心里和明镜似的,看破不说破,齐烨在山林诸部的威望,和大康朝廷,和南军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多部落,不是奔着大康和南军去的,而是奔着齐烨才加入的。 一开始是打不过就加入,之后加入了才发现跟着齐烨混不但有吃有喝不用打架还有温暖的房子住,即便是出苦力,那也别在山林中撅着强无数倍。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