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心大,不知包老六长短,更不知朝堂深浅,一路溜溜达达哼着小曲回了王府。 只是过了泰康坊牌坊后,好心情一扫而空。 幽王府外竟然还聚集着数十号人,纷纷举着火把,其中几个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叫嚣不已,将整个王府围的水泄不通。 “这群狗日的竟还未离去。”刘旺怒不可遏:“人欺太甚!” “什么人妻太深,那叫欺人太甚。” 齐烨冷笑道:“世子体验卡还没到期呢就敢一直围在府外,这要是到期了,怕是真的会活活打死本少爷。” “那少爷您的意思是…”刘旺摸向腰后的短刀,跃跃欲试。 齐烨定睛望去,挠了挠后脑勺:“墙都给围了,这也没办法回去啊。” “少爷,走大门吧。” 刘旺解释道:“白日翻墙也就翻了,现在您是回府,夜里回王府都要翻墙,倘若传了出去,咱幽王府会沦为笑柄的。” 这是实话,白天翻墙是出门,自家院墙想怎么翻就怎么翻,夜里是回府,要是连回家都得翻墙,丢的可不止是齐烨的人了,整个王府连同他爹齐怀武也会被笑话。 “走正门那他们打我怎么办?” “少爷您…”刘旺望着齐烨,百撕不得骑姐:“您怎地像变了个人似的,若是换了您落水前,您早就带着小的冲上去打杀一番了。” “先穿袜子再穿鞋,先当孙子再当爷。” 齐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先穿鞋的那是鞋套,用完了就丢,孙子没当就当爷,容易英年早逝,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刘旺听不懂,只是心中困惑,以前在京中齐烨走的虽然是孤狼流,遇到事了却从来不怂,哪像今日这般,出府翻墙,回府鬼鬼祟祟,丢死个人。 “要是连回府也要翻墙,丢的可不是您的人,是王府的人,也是老爷的人,传出去了,大家会笑话老爷的。” “那你说怎么办。” “干他娘的!”刘旺突然高呼道:“迎敌!” 一声“迎敌”可谓中气十足响遏行云,顿时吸引了府外的众公子哥与其狗腿子们。 没等这群人反应过来,原本静谧如鬼域一般的王府灯火通明,王府中门、侧门齐开,霎那间跑出了十余名王府下人。 平日里如同树懒化身走两步都费劲的老管家,手持长棍,稀疏的白胡子无风自动,双目满是精光,实木长棍重重一顿,台阶碎石飞溅。 只知偷吃耍懒的厨子左手正持铁锅,右手反握炒勺,好似那沙场上以步对骑悍不畏死的猛卒,舔了舔油花花的厚嘴唇子,满面嗜血之色。 车夫最是夸张,面庞依旧是平日里那般憨厚神情,只是肩上扛着一根三米来长的实木车辕,吓的季府狗腿子们连连后退,这玩意都快赶上城门闩了。 就连几名女眷也跑了出来,往日没事就大马金刀往花园里一蹲和要生孩子似的老少娘们们,天天串闲话,再看现在,手握柴刀、铁剪、菜刀,刺啦之声不绝于耳,手起刀落,割裂了裙角将布条缠在手腕上,再紧系于掌中“利器”。 老少娘们一字排开,站于老管家身后,望着公子哥和狗腿子们,那眼神就如同高傲的雄鹰俯视一群自不量力的羔羊。 家丁们倒是没从正门跑出来,而是翻墙而出,只有六人,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包围圈,六个人,将整整三十余人给包围了,各个摩拳擦掌不怀好意。 公子哥们有点吓住了,带来的狗腿子们也下意识的后退着。 羊,或许从没见过狼,也从未听闻过狼这种生物。 不过当羊第一次见到狼时,那么羊的第一反应一定是逃,这是一种生物的本能,无法抗拒的本能。 原本喧嚣的夜,舞动的火光,随着王府下人们的出现,再无一丝嘈杂之声。 “我去,咱府里的下人们这么镇得住吗?” 齐烨终于“光明正大”的出现了,背着手,迈着八爷步,又惊又喜。 一出场就给门外这群傻狗震住了,就连他都看出来这群下人全是硬茬子。 齐烨脑海中关于府中下人的“记忆”,并没有太多特殊的印象,谁知道古人也玩反差。 坐在长廊下面一睡就是一小天的老管家,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称呼他为孙伯,昏暗无神的双目微微眯着,醒来时就望着湛蓝的天空,瞳孔也总是扩散着,不知是回忆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走神儿。 如今持棍而站,腰杆笔直长身而立,不怒自威。 贱兮兮的伙夫,没事就去调戏一群比他长的还丑的女眷们,挨了几脚就如同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现在站在老管家身后,任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家伙是军伍出身,左手铁锅仿佛阻挡过无数利箭的大盾,遮挡住了上半身要害部位,右手炒勺又好似沙场染了不知多少鲜血的长枪。 还有那马夫,平日在王府之中最大的心愿就是将齐烨低价抵押出去的马车赎回来,见谁都是笑脸相迎,见谁都是卑躬屈膝,就差额头上刻着老实人三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