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东明大街到了。” 马车夫打开车厢门,陆子卿躬身下车。 此处高门赫邸,两边八字开的大影壁甚是宽阔,中央立着两只石狮子,“魏国公府”的匾额高高悬挂,极为显眼。 他上前叩响朱门。 没多久,那门“哗”一声打开,走出来一位老者。 穿深灰色交领长衫,戴巾,须发花白,是管家。 管家见来人一身官服,提药箱,知道是太医院来的,可看脸又面生,便客气问道。 “阁下是哪位太医?” 陆子卿恭敬行礼,“池太医临时进宫看诊了,下官姓陆。” 管家似有疑虑点头,“陆太医里面请。” 入门便是一道极为宽大的麒麟影壁,院内规制比定北侯府还要契阔。 陆子卿被领到东厅,上堂有一块宽大的木雕刻字屏风背板。 前面正中央,一个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的人,撑头坐在轮子上,面向那刻字屏风。 管家离在身后轻声叫了一句,“老爷,太医来了。” 他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没动静,管家又叫一句。 “老爷,太医来了。” 这次像是听见了,只见他撑头的手放下来,管家这才上前扶住轮椅,慢慢转过身。 他正是魏国公,萧琮。 陆子卿迎上他的目光,就一眼,莫名生出一股战栗,提着药箱的手紧了紧。 萧琮坐着没动静。 两边鬓发花白,即便年纪大了久居轮椅,身材亦是高大魁梧,体态威势仍然迥异于常人。 就连生病都盖不住那,刻进骨血里的压迫感。 数十年征战沙场,从尸山血海千锤百炼出来的老将,十足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与霸气。 陆子卿不禁暗叹,难怪萧彦如此高大健硕,爆发力强,力量也是超常人所不能及。 如今看到魏国公,便一点不觉得奇怪了,完全是遗传了父亲。 萧琮注视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让陆子卿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过了会儿,才听到萧琮说话,声音低沉又稳厚。 “太医贵姓?” 陆子卿恭敬行礼,“下官免贵姓陆。” “陆?” 萧琮听到这个姓氏,表情似是略有变化,没有显露情绪,盯着陆子卿颔首的模样,不知在想什么。 须臾。 他问:“陆太医面生,来太医院多久了?” 陆子卿说:“下官来太医院已有半年。” 萧琮收回目光,略微侧脸冲管家说:“给陆太医沏杯茶。” 管家领了话离开,陆子卿问。 “不知国公是哪里不舒服?还请详细说明,下官好诊断。” “陆太医请坐。”萧琮抬了抬手,而后说:“是老夫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不知是不是天气转凉,受了寒气。” 陆子卿将药箱放到旁边客桌上,继续询问。 “国公腿伤一事,下官有所耳闻,骨折后愈合不好,也会有此后遗症。” 他礼貌性征询道。 “下官先给国公把脉,想再检查一下腿,只是需要把裤腿捞起来。” 萧琮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陆子卿很自然走过去,半跪在轮椅边,手搭在他腕部把脉。 这个平常的举动,却让萧琮刻意回过目光来看陆子卿,这次能从眼里寻到一丝惊讶。 他自然瞧着面前认真诊脉的人,没多久,把脉的手离开,只见这人说。 “下官现在要检查国公的腿。” 萧琮闻言就要伸手,陆子卿连忙接过去帮忙,将裤腿捞起来。 两条腿大小不一样,瘦小的那条腿明显肌肉已经松弛。 陆子卿托着一条腿扬了扬,没有抬头,随口问。 “请国公抬一下腿试试,看看能不能抬起来。” 萧琮照话做,两手攥紧扶手,腿上使劲儿,能稳一阵儿,另一条,看起来好一点的腿稳的时间稍长。 陆子卿又让他把脚动了动,经过一番详细检查,这才起身回话。 “国公的腿伤,早期应该是有过度锻炼,导致愈合不良,若是心态不稳操之过急,反复折腾,会影响后续的康复训练,一旦坚持不下来,肌肉也会随之萎缩,愈合不良便会发生腿痛的情况。” “再加上天气变化,旧伤则会发作。” 说话间,管家端了茶放到客桌上,随意接下话。 “陆太医一眼便能看中,正是如此,当时骨折,经脉有受损,宫中太医都将其医治妥当,可就是要在床上躺两个月,老爷等不及就提前下地,这才……陆太医有没有法子医治?” 陆子卿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在殿中慢慢踱步思索。 半晌后,他才应声。 “国公的腿不单是颓废而至的萎缩,经脉也有愈合不良,而且时日太久,治疗下来……时间会比较长,这漫长的过程,只是国公要有耐心才行,至于医治之法……” 他边想着,边打开药箱,开好几张方子,还有食疗方递给管家。 “国公可先照上面的药,按疗程进行泡洗,再配上食疗方,还有,下官制定了康复训练所用的器具,届时也一并打造出来,下官会定期来府上观察,做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