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赵怀真收到了沈嘉岁遣白芨递来的请帖,邀她到定国将军府一叙。 赵怀真正想寻机和沈嘉岁聊聊拓跋宁一事,当日午后便欣然而往。 马车直接驶进了定国将军府,沈嘉岁早早就等着了,这会儿主动上前掀了帘子,正好迎上了赵怀真笑盈盈的脸。 “嘉岁!” 沈嘉岁眉眼一弯,伸手将赵怀真从车里扶了下来。 一路进了春华院,路上赵怀真便迫不及待说起了拓跋宁。 “嘉岁,前日我才去寻了宁儿,她瞧着心里头是好些了,但......还是不肯见你。” “二月二不是要去周山吗?我想着争取一下,让你和宁儿见一见,大家把话说开了就好了,你意下如何?” 沈嘉岁见赵怀真字字句句都在为她和拓跋宁考虑,心中越发感念她的好意,也坚定了这两日以来的思量。 二人进了屋子,白芨早就得了提醒,这会儿便拉住了赵怀真的两个丫鬟。 “两位姐姐,我这几日新得了不少好玩意,一起去瞧瞧?” 赵怀真对身边人一向宽仁大度,便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和嘉岁刚好说些体己话。” 两个丫鬟闻言,眉开眼笑地随白芨出去了。 此刻屋中再无旁人。 赵怀真扭头看向沈嘉岁,蹙眉道:“嘉岁,怎么了?你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到底是皇家的姑娘,怎么可能这点儿敏锐都没有。 沈嘉岁点了头,将赵怀真拉到身前坐下。 这两日,她其实已打过无数腹稿,生怕伤了和怀真之间的情谊。 两辈子以来,她的朋友确实少得可怜,于赵怀真,她已然倾注了一片真心。 可此时,对上赵怀真疑惑却澄澈的目光,沈嘉岁忽然觉得,所有托词、犹豫和拐弯抹角都是多余的。 怀真与她在性情上多有相似之处,若此事放在她身上,她更希望自己被以诚相待。 唯有如此,才是对她们情谊最大的认可和信任。 思及此,沈嘉岁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道:“怀真,我已然知晓赏花宴那日,要害太子妃的是谁了。” 赵怀真闻言双目圆瞪,一下子甚至没反应过来。 良久,她才颤声问道:“是谁?” 沈嘉岁抬手,在袖子下竖起了三根指头。 赵怀真瞳孔一缩,登时以手掩唇,一向红润的面庞显出几分煞白来。 沈嘉岁没有错过赵怀真脸上的惊骇之色,她微微抿唇,给足了赵怀真缓神的时间。 “是......是江浔查出来的?” 赵怀真到底不是寻常姑娘,平息片刻后,追问出声。 赏花宴那一日,江浔曾奉命将荣亲王府查了个遍,只是迟迟不曾见他查出真凶。 她还以为此事就这般不了了之了,却原来已经查清了。 那......父王母妃知晓此事了吗? 事关重大,嘉岁怎的会突然和她提起? 今日这般郑重其事,还支走了旁人,倒像是特意说给她听似的...... 思绪走到这里,赵怀真陡然抬眸,定定盯着沈嘉岁。 下一刻,她像是被巨大的恐惧攫住,薄唇微微颤抖,俯身攥紧了沈嘉岁的衣袖。 “嘉岁,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嘉岁见赵怀真已然反应过来,不由面露凝重之色,口中涩声道: “怀真,你我结缘于赏花宴那日,救太子妃的时候,你那般不遗余力,事后的庆幸亦全然不假。” “你纯良仗义,又有赤子之心,我全心全意信你。” “但——” 沈嘉岁的欲言又止让赵怀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听到此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嘉岁信她是清白的,那言外之意便是,荣亲王府有人不清白! “是......是谁?” 赵怀真目露惊慌,压低了声音问道。 她心知肚明,嘉岁既然敢同她提起,想必江浔是已经查准了的。 谋害太子妃和皇孙,罪名一旦坐实,足以让荣亲王府万劫不复! 沈嘉岁没有回答,而是垂眸避开了赵怀真的视线。 赵怀真见状,一颗心蓦地往下沉去,攥着沈嘉岁袖子的手已然骨节泛白。 嘉岁不敢启齿,那此人必定不是荣亲王府的闲杂人等,而是...... 赵怀真的脸上显出几分无措和茫然,开始仔细回想那日的情形。 赏花宴毕,送走嘉岁后,她立刻去寻父王母妃,满是后怕地歪进了母妃的怀里。 当时父王还好一番宽慰了她,可临到最后,还是发出了悠长又无力的叹息声,那般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真儿,今后要更加谨言慎行,若一朝踏错,咱们荣亲王府......” 父王没有说完,而是舒臂搂紧了她和母妃,抱得那般紧。 她知晓,父王是怕护不住她们。 哥哥姗姗来迟,与他们拥在一处,是荣亲王府此次劫难最大的功臣。 因为哥哥白日里从更衣院出来时,正好拦住了同样中了秽药,正被人诱往女子更衣院的襄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