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岁方才就是故意示弱,要让众人说个畅快。 顾惜枝笃定她不会来参加宴会,又知晓她在京中少有朋友,故而肆意扭曲事实,也不担心会有人拆穿。 再者她也是算计到,郡主和各位姑娘都是骄傲的,根本不屑跑到她面前询问真相。 如此一来黑白颠倒,从今往后她便可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了。 如今沈嘉岁要算计的,也是郡主和各位姑娘的骄傲心性。 她们方才言辞有多犀利,表现得有多气愤,真相大白之时,便知自己被顾惜枝利用得有多彻底。 而今,她就要加最后一把火,将怀真郡主彻底架起来。 她说过的,顾惜枝今后再也别想出现在人前! “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怀真此时面色冷沉,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沈嘉岁把手一摊,“我府上有陆云铮与顾惜枝私相授受的书信,诸位若是感兴趣,我回去就命人抄录成集,遣人送到诸位府上,如何?” “就是担心有些字眼不堪入目,污了诸位的眼睛。” 沈嘉岁满脸单纯,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此言一出,将众人听得一惊。 “沈嘉岁,你在胡说什么?” “这般坏人清誉,你这是要将顾姑娘往死里逼吗?” “就是,什么书信,她回去随便捏造就是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沈嘉岁听到这里,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陡然沉了下来。 “原来诸位也知道,坏人清誉是将人往死里逼,那今日郡主与大家不明真相就前来诘问,何尝不是要将我逼死呢?” 赵怀真见沈嘉岁如此伶牙俐齿,不由冷笑一声:“你自己做下的事,倒不敢认了?” “丰枝的品性我最是清楚,她绝不会说空穴来风之事。” “顾姑娘虽受了委屈,今日当着我们的面仍不肯责难于你,你倒好,张嘴就污蔑她私相授受?” 沈嘉岁听到这话,越发觉得可笑,她心中底气十足,言辞也越发犀利: “早就听闻郡主嫉恶如仇,是个真性情之人,可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此言一出,叫在场所有人都吓得瞪大了眼睛。 这.....这沈嘉岁怎么敢? 恰巧这时,小路的尽头,崔明珏一行也赶到了,听到沈嘉岁这话,他们也齐齐色变。 要知道,这怀真郡主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不过是这些年年岁大了些,便收敛了起来。 若果真惹恼了她,怕是了不得! 果然,因为沈嘉岁这句话,赵怀真已经气得面色涨红。 可沈嘉岁此刻不仅不避其锋芒,反而越发疾言相讥: “郡主既然要插手我与顾惜枝的恩怨,那便该公正无私,如今偏听偏信,疾言厉色指责于我,又何尝不是在仗势欺人呢?” “郡主方才所言忘恩负义,那是上一辈的事,暂且不提,就说我棒打鸳鸯这一条。” “我与陆云铮十一岁定亲,顾惜枝隔年才进的将军府,怎的他们两情相悦后,我这个婚约在身的未婚妻倒成了插足者?” “陆云铮早已移情别恋,却又因忌惮我爹爹的权势不敢退亲,同顾惜枝情不能已,二人暗度陈仓,书信往来多年。” “上门提亲这日,陆云铮贸然毁亲,却又摆出情深不悔的模样,若不是我的丫鬟偶然瞧见那些书信,我定国将军府就打算成全他们二人了。” “之前不曾将真相公之于众,正是感念上一辈的恩情,也顾念这些年与顾惜枝的情分,给她和陆云铮留最后一丝体面。” “可她不仅不懂夹着尾巴做人,竟还跑到赏花宴上颠倒是非,将我逼入今日之绝地!” “郡主,我比不得您身份尊贵,但将门出身,自然粗鲁莽撞,血性十足。” “凭您如何得天恩盛宠,今日不明全貌便来斥责于我,便是说到圣上、说到荣亲王爷跟前,我也无惧。” “若郡主依旧不信,此刻便可将顾惜枝寻来,我与她当面对质,还大家一个真相,就怕她心虚理亏,早就寻个由头出府去了。” “可惜郡主与诸位小姐,满腔正义被她肆意践踏,受她驱使犹未自知,今日倒来讨我一通骂,叫我们互生嫌隙,冤冤相报!” 沈嘉岁一口气说到这里,心里头终于是舒坦了。 今日之事她本就占理,大不了得罪怀真郡主,索性闹大了去,叫整个京城人尽皆知,反而能保她与将军府无恙。 也不知是不是此刻心绪过于激动,沈嘉岁只觉体内隐隐生出一股热意,令她血液翻腾。 这厢沈嘉岁话音已落下,场中却鸦雀无声。 赵怀真从来不曾被人这般当面骂过,此时一张俏脸又青又白,半晌都没吐出半个字来。 身后其他姑娘还有小路尽头的少年们更是胸膛起伏,面露骇然。 疯了...... 这沈嘉岁怕不是疯了...... 难怪从前从未见她参加过任何宴会,怕是定国将军夫妇死命拘着她,怕她出来得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