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世民认错态度良好,魏征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拱手道: “陛下圣明。” 说完,魏征直起身,朝不久前从岭南调回长安,升任御史的刘洎,使了个眼色。 刘洎会意轻咳一声,拱手拜道: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李世民微微颔首,虚抬了一下手臂。 “刘爱卿有话请讲。” 刘洎正了正衣冠,正气凛然地说道: “启禀陛下,今日早朝过后,臣像往常一样深入坊间,体察民间疾苦。” “岂料行至平康坊时,听到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臣在震惊之余,又无比的愤怒,只感觉心中郁结不吐不快。” “臣实在等不到明日朝会,这才贸贸然进宫求见陛下。” 李世民一挑眉毛,瞥了一眼刘洎,明知故问道: “哦,听卿家如此说,朕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何消息,让卿家如此急不可待。” “卿家不妨说来听听。” 刘洎手持笏板正色道: “坊间传言,齐国公因不满蓝田县男买下自家石炭矿,并获得大量钱财。” “故而心生歹意,指使在左骁卫任职的族中子弟长孙鹏,刺杀蓝田县男,导致蓝田县男险些葬身火海。” “陛下,齐国公因一己之私,谋害有功之臣,其心可诛。” “臣恳请陛下下旨,将齐国公押入大理寺,严加审讯,以儆效尤。” 端坐在案牍后面的李世民,先是目露惊讶,然后是愤怒,最后归于平静。 李世民眯眼看着刘洎,淡淡道: “刘御史,朕来问你。”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齐国公有罪,那你手里可握有确凿的证据?”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 刘洎挺了挺胸脯,高举笏板,大义凛然地说道: “臣并无实证。” 李世民闻言虎目圆睁,呵道: “好你个刘洎,没有实证,也敢在殿内大放厥词,诬告朝中重臣。” “你就不怕朕治罪于你吗?” 刘洎闻言腰杆挺得更直了,毫不怯懦地与李世民对视。 “臣身为监察御史,有责任替陛下监察百官,并行使风闻奏事之权。” “况且,御史只有监察权,并无司法权,所以臣并无实证。” “陛下乃圣明天子,微臣相信,陛下定然不会因臣‘循规蹈矩’,而怪罪于臣的。” 刘洎此话一出,其余三名御史听到刘洎的话,不由撇了撇嘴,摇头叹息。 [这岭南回来的田舍农就是圆滑,咱们可是御史,你怕皇帝作甚,硬怼他就是了。] [就算他是皇帝,他也不敢拿咱们御史怎么样。] 而一旁的秘书监魏征,则是眼前一亮,暗自点头。 [此人行事进退有度,言辞有理有据,态度不卑不亢,是个好苗子。] [好好磨砺一番,将来也许能接替老夫的班儿。] 玉阶上的李世民微微颔首。 [这个刘洎倒是能言善辩,待事情调查清楚,若他此次前来,并非受人指使,以后倒是可以好好提拔一番。] 想到这里,李世民神色缓和了一些,轻声说道: “嗯,不错,不错。朕没有看错人,刘卿家,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御史了。” 刘洎闻言朝李世民躬身行礼,拜道: “多谢陛下赞誉。” 起身后,刘洎再次直视李世民,继续道: “还请陛下下旨,派人将齐国公押送大理寺受审。” 李世民闻言摆了摆手,道: “齐国公乃是朝中重臣,没有真凭实据,便派人扣押,岂不是寒了忠臣的心。” 刘洎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可是...” 李世民摆了摆手,打断了刘洎。 “刘卿家莫急。” “无舌。” 内侍无舌躬身应道: “老奴在。” 李世民瞥了一眼殿内众人,冷声道: “传召齐国公入宫,朕要当面问问他,长安城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舌闻言躬身应喏。 正在这时,玉阶下方一直没有言语的侍御史柳范,突然上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且慢,臣柳范有事启奏。” 李世民转过身笑容和煦地望着柳范,轻声道: “柳卿家请讲。” 柳范微微躬身,恭敬道: “陛下,臣今日在坊间,也听闻了蓝田县男遇刺一事。” 李世民哦了一声。 “难道卿家听到的和刘卿家听到的有出处?” 柳范点了点头,道: “陛下圣明。” “臣听闻,前几日暗杀蓝田县男的幕后之人,并非长孙尚书,而是申国公之子,右武卫都尉高履行。” “高都尉为了一己私欲,勾结左骁卫都尉长孙鹏,一起谋害蓝田县男。” “更让人发指的是,根据臣得来的消息,不久之前高都尉在与吐谷浑交战时,遭遇埋伏身受重伤,生命垂危。” “是秦县男携手军医队的女医师,不辞辛苦耗费整整一个多时辰,才将高履行从鬼门关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