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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想哄她(1 / 1)

蓝嘉下定决心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她睁开眼,没看易允,声音很轻却坚决:“我现在就要回去。”

易允盯着她,唇线抿直。

他刚刚是答应过让她回去,但不是现在。蓝嘉身上有伤,还未养好。

女孩抬眸,语调没有起伏:“怎么?你想反悔?“

那双曾经笑吟吟的杏眼,如今只剩对他的漠然。

易允看着她半晌,“何扬。”

他转身离去,听不出喜怒的嗓音回荡在室内:“安排直升机,送她回去。”

蓝嘉见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收回视线,落到怀里的天荷繁星。沾着莹润露珠的花瓣鲜艳饱满,边缘深粉,往里渐白,绽放到极致,像荷花,又像星星,大簇裹着,斜卧在臂弯。

天荷繁星原产于北美洲,现广泛分布于温带及亚热带地区,而曼德勒属于热带气候,并不栽种这种花。

蓝嘉很清楚这束花是怎么来的。

最后,空无一人的房间,以及一束被遗留的天荷繁星。

空调的冷风吹过,散落的花瓣在桌上打着转,跌落在地,无人问津。

别墅书房的一角侧对空中花园停机坪,螺旋桨搅动周遭空气,发出嗡嗡声。

易允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夹着点燃的香烟,站在窗边,望向蓝嘉登机的身影。

何扬安排好一切,走进书房:“允哥,坎叔和赛卡来了。”

赛为了摆平女儿任性闯下的麻烦,亲自带着赛卡登门拜访‘易允,只不过当他们走进别墅,乘坐电梯抵达大客厅时,正好赶上空中花园停机坪上有直升机准备起飞。

父子俩落座,佣人端来茶水。

赛坎端起茶杯品茶时,无意间瞥见一道单薄纤细的侧影。

灼灼烈日里,璀璨刺目的阳光打在女孩身上,给她添上一层光影,耀眼得??

赛坎忽然觉得眼酸,茶杯掉地应声而碎,溅起水花。

赛卡吓一跳:“爸?”

赛坎听不见,已经起身直奔空中花园,然而,还不等他出去,直升机已经起飞,驶向遥远的天空。

他仰头望去,眼里闪烁泪花,嘴唇哆嗦呢喃:“阿瑶.....”

这声很轻很轻,赛卡不曾听见,他皱着眉,视线来回狐疑,最后神情一敛,装作无事发生。

易允从楼上下来,正巧撞见父子俩各怀心事的一幕。

他什么都清楚,但他什么都没说,爽朗一笑:“叔怎么突然想着来我这了?”

赛坎回过神,沉寂已久的心狂跳不止,“易生,刚刚直升机上的人,你是不是认识?!”

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稳操胜券、叱咤风云半辈子,此刻却像溺水时捉住救命稻草,迸发出绝对的希冀,睁圆略带混浊却不失精明的眼睛。

易允眸色微敛,不语。

赛坎等不了,根本等不了,迫切追问:“易生,你快说,你是不是认识,她是谁?是谁?!”

他看到阿瑶了!

不对不对,确切来说,是他和阿瑶的女儿,是他这段时间以来,苦苦寻找的小女儿!

那身形、那模样,不会错,不会错!

易允扫了眼旁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赛卡,半晌,气定神闲问:“认识,坎叔想具体问哪个人呢?是我的太太、还是我太太的姊妹、亦或者是我那岳父?”

易允的妻子叫蓝嘉,岳父是蓝海。

蓝堂海…………

蓝堂海!

久违的记忆撕破陈旧的岁月,开始在脑中浮现,那是一段很久远的往事了,几乎是刹那间,赛已经锁定确切范围和目标。

“爸,该说正事了。”赛卡突然提一嘴。

赛坎也有自己的算盘,霎那间转移话题,笑道:“瞧我,年纪大咯,不中用了。易生,莉莉年纪小,不懂事,做事容易情绪化,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这一次。”

易允顺着他的话揭篇,“大叔就为这事?”

多了一个‘就‘字,表达的意思就微妙了。

赛坎说:“我就这一个宝贝闺女,总不能看她出事吧?”

易允答应得爽快,淡笑:“行,给叔一个面子,不追究了。”

赛卡默不作声,和他对视一秒,扭头对自己的父亲说:“爸,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赛坎点他:“易生,咱们是生意人,可得讲诚信。”

这是怕易允背地里使阴招。

易允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我说话算话。

得到保证后,赛坎也没有和他多寒暄,心中念着事,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走了。赛卡本来就是走过场的,自然也一并离开。

何扬看着他们乘坐电梯下楼,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低声问:“允哥,夫人的仇真这么算了?“

易允弹了弹烟灰,嗤笑:“算了?怎么可能?赛不是喜欢算计和借刀杀人吗?那就让她好好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他早就知道蓝嘉是赛坎的亲女儿。

也猜到赛卡为什么痛恨赛,处心积虑且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她。

更清楚赛坎真正的为人。

蓝家父女登机后,蓝堂海见小女儿无精打采,眼底遮不住疲惫。

他拍了拍蓝嘉的肩,关心道:“阿嘉,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蓝嘉摇头,挤出一丝笑,“阿爹别担心,我没事。”

她看着父亲逐渐白了的头发、岁月在眼角刻下的痕迹,心中升起自责,自责整天让阿爹为她担心、自责先前崩溃到极致时不顾后果想自杀。

这些年来,阿爹为了她能活,花了不知道多少心血、精力和钱财。不管后面再怎么样,她都不会想着自杀了。

蓝毓说:“你的嗓子发炎了,回去后吃点药,这几天少说话,养一养。”

蓝嘉点头,“好。”

“嘉嘉,你穿这么厚不热吗?”

阿糖上了飞机后,哪怕里面有空调,仍觉得身上被热气包裹,她忍不住用手扇了扇,拿纸巾擦汗。

除蓝嘉以外,其余人全部是短袖。

她裹得严严实实不说,颈间还系着一条丝巾。

蓝嘉是为了遮住那些吻痕,微笑摇头,“还好,我体虚畏寒嘛。”

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和易允发生了关系,那是一场令她恶心、痛苦、屈辱的梦魇。

阿糖噢了声,没再问,蓝嘉淡淡一笑,抽了一张湿巾,给她擦了擦鼻尖溢出的薄汗。

蓝嘉落地北城,而她的家人得回东珠处理这两天堆积的事情。

分别后,她回了酒店,早在被救的那天,剧团里的人就知道她没事了,见蓝嘉全须全尾出现,除了脸色苍白些,瞧着憔悴些,并没有大碍。

卫雨西彻底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kimi把摘来的柳枝条往蓝嘉身上招呼,扫来扫去,嘴里念念有词。

蓝嘉笑了,配合地张开手臂,还原地转了两圈。

ewan说:“kimi知道你这几天肯定要回来,早就准备好了。”

kimi对他哼道:“那可不,不把晦气扫走怎么办?”

蓝嘉看到张明霞,关心道:“张老师,你的耳朵怎么样了?”

张明霞摸摸被纱布包裹的耳朵,笑道:“比之前好些。”

剧团里所有人都没事,蓝嘉又询问最近的宣发情况,卫雨西说:“演出场地的批文今早九点已经下来了,宣发方面,整个大剧场的票已全部售空。

蓝嘉惊讶:“售空了?”

从他们宣发到现在也才过去几天。

“光靠我们肯定没这么快,毕竟要控成本,是你先生帮了我们一把,还有文旅局那边也出手了。”

“没错,这两天的宣传铺天盖地,整个北城随处可见。票都给出去了,反倒让我们落了清闲。”

蓝嘉不为所动,淡淡应了声:“嗯。”

大家见她兴致缺缺,又想起之前蓝嘉戴着不合适的婚戒,猜测夫妻不合。

见此,也就都闭嘴了。

北城天热,蓝嘉和伙伴们聊了会,想回屋休息,卫雨西告诉她,她原本那个房间因为不安全,已经被退了,现在给她升到顶层最好的套房。

张明霞轻声补充道:“是你先生吩咐的。”

易允倒是想给蓝嘉更好的住宿环境,最好让她搬进他在北城的别墅,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出行也有专门的司机接送,从头到脚监视着,总不会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再把人带走,只是这样的做法难免会惹蓝嘉生气,到时候又少不了吵架,

所以他挑了个很勉强的折中办法,给蓝嘉升了套房。

一来,她跟剧团的人住在同一家酒店。

二来,房间外有保镖值守。

蓝嘉站在顶层套房外,守在门口的人见了她,恭敬道:“夫人。”

然后给她开了门,请她进去。

蓝嘉心里涌现一丝烦躁的憋闷,像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口,那种窒息感,和易允压在她身上如出一辙。

恶心、反感、讨厌。

顶层套房当然不错,光是在门口往里看一眼,视野范围里已是辽阔奢侈。

没错,是奢侈,里面的家具,桌子椅子杯子,甚至是踩在地上的毯子,全都是私人订制款,件件昂贵。

易允让人把里面原本的东西全部扔了,给她换上最好的。

他说过,他要给她东西,给她最好的一切,想她开心,要她开心。

开心?

呵。

他要真希望她开心,就不应该硬生生把她从蓝家剥离、不该逼她结婚、不该强迫和她发生关系。

蓝嘉没有进去,嘴角扯出轻嘲的弧度,转身离开。

她用身份证开了一间新房,很巧就在kimi旁边。kimi拎着酒店旁边买回来的水果,见她从隔壁空房出来,还很诧异。

“你?”

“我不喜欢住在上面。”

你的行李都被打包送上去了,那我跟你一起去取下来吧。”她也没有多问原因。

蓝嘉淡笑:“谢谢。”

两人上楼拿了行李,kimi给她送到隔壁,蓝嘉把东西分门别类拿出来摆好,忙活一通,她累得喘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热了,脑袋还有点发晕。

蓝嘉抖着手拧开矿泉水,喝了大半,坐在沙发上缓缓。

正当她要解开脖子上的丝巾,手指突然顿住,猛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昨晚发生关系时,易允全程没有做措施。

蓝嘉吓得脸色苍白,她不记得对方有没有弄进,只记得那些灼热汇聚,将她占据,弄脏整个沙发。

哪怕知道自己难以怀孕,她还是咬牙撑着身体站起来,去酒店旁边的药店买了避孕药。

她不想再跟他有更深的纠缠。

付完帐出来,蓝嘉站在烈日下,指尖颤抖地扣出药片,连水都没有喝,囫囵吞下。

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女孩的后背不知不觉渗出冷汗,她累极了,无力地倒在床上,散乱的头发铺在身下,有些张牙舞爪地覆盖在脸上,乌黑交织间映衬出一张未施粉黛、病白孱弱的小脸。

蓝嘉阖上疲惫的眼睛,想着等醒了再涂药,手腕、脚踝、左手无名指、以及疼痛的某处。

蓝嘉没有住进安排的房间,这件事很快被保镖汇报到何扬那里。

何扬一字不落转告给易允。

人去楼空的卧室,那缕熟悉的气息正一点点散去,易允站在桌边,垂眸望着那被遗落的天荷繁星,指腹碾碎吹散的花瓣,讳莫如深的俊脸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半晌,他冷声道:“不用管,她想折腾,就让她折腾。”

话落,那天荷繁星被男人扔进垃圾桶。

何扬点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桶里的残花,空运加急送来的,想哄人开心,没想到最后两个人都不开心。

蓝嘉这觉睡到晚上八点半,醒来浑身冰凉,再加上吹了空调,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为了预防感冒便吃了点药。

卫雨西给她送了打包的晚餐,揭开盖子说:“嘉妹,知道你在休息,就没打扰你,给你带的晚饭,吃点吧。”

“好的,谢谢卫老师。”

蓝嘉在煎药,定好时间,从小厨房出来。

卫雨西看她坐下慢条斯理地吃饭,顺便说了接下来的安排:“大剧场那边我们已经提前去看了,很容易布置,不费时间,再加上现在宣发工作也结束了,所以接下来只需要对对戏就行。”

跟以前在东珠的模式差不多,蓝嘉咽下嘴里的东西,嗯了声:“好。”

她低头吃饭时,露出颈部藏不住的吻痕,卫雨西瞧见,又见她这副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

她也不好说什么,叹气道:“你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蓝嘉淡笑:“拜拜。”

“拜拜。”

卫雨西走后,蓝嘉放下筷子,盖上没怎么动过的食物,起身去洗澡。

她在浴室呆了很久,洗了四五遍,皮肤搓红了泛着终才肯收手。

没好全,沾了水仍会刺痛,像扎过一样,蓝嘉木着脸,游魂似地离开浴室,从口袋里拿出药膏涂上。

她也不想看,害怕看见那里是如何可怜,可好几次戳中,实在疼得厉害。

蓝嘉没辙,最终咬着唇,腮帮打颤,边小心翼翼涂药,边避无可避地看着,红得发月中,稍微探多一点点,指尖就会有细细的血丝,伤到的不止外面还有里面。

最后蓝嘉收拾完一切,喝了中药,拉过被子盖好,睁眼望着黑黝黝的天花板。

她漫无思绪地想了很多。

有亲人的阖家团圆,过年放烟花或是全家去瑞士的采尔马特玩雪,有次她顽皮,把阿糖堆的小雪人一屁股坐没了,阿糖气得不轻,捏了两个小雪球,乓乓?她身上,追着她到处跑,然后她俩脚下打滑,滚了几圈,跟打保龄球一样把阿姐和阿爹

的雪人击垮了。

有读书时和好朋友们参加辩论赛,她虽然看着病快快,但性格活泼,和谁都能说两句,辩论的时候,主动请缨去了自由辩手的位置,赛前拍着胸脯保证比赛第二、友谊第一,赛时追着反方的几个辩手质问,当时对面的自由辩手还是一个招蜂引

蝶的渣男,把她的某个好朋友伤害了,她气不过,公报私仇,渣男心胸狭隘,说不过她就要动手,最后辩论赛没搞成,她们把渣男围殴了。

还有……………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打断蓝嘉游离的思绪,她拿起手机,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电话号码,来自国外。

是易允的。

蓝嘉面无表情地掐断并关了机。

她?在旁边,企图再回忆昔日的美好生活来抵消现在的痛苦,然而,有些人就是这么讨厌,哪怕见不到人,听不见声音、感受不到气息,只要跟他有关的东西,哪怕是一通没有接听的电话,都足以让蓝嘉心里难受很久。

最后,她在混沌的意识里陷入沉睡。

只是深夜对蓝嘉而言,不再是玩累了可以休息的好时机,它现在更表示一种烙印,每当夜深人静就会反复在蓝嘉的脑海里演绎,甚至一遍遍恶化,包装成恐怖的万花筒式场景。

依旧是易允对她的强迫,不顾她的反抗和哭泣,强行拥有后的肆无忌惮,没有措施,逼她怀孕,她不肯,事后吃药被发现,又惹得他满腔怒火,他们彼此折磨、消耗、试图逼对方妥协、顺从,落得遍体鳞伤,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易允得不到她的

心,由爱生恨将她掐死。

“蓝嘉,为什么你始终不愿意正眼看我!”

深夜,万籁俱寂,蓝嘉被吓醒,猛地坐起来,冷汗淋漓,额角的发丝黏在颈侧。

她大口大口喘气,一滴泪从脸颊上滑过。

易允给蓝嘉拨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被她无情挂断。

第二通再打过去,直接关机了。

男人捏着手机,脸色难看,太阳穴突突地跳。

何扬问了北城那边值守在门外的保镖,得知蓝嘉在卧室休息,很安全,于是原封不动转告给易允。

易允当然知道蓝嘉没事,她只是单纯不想接他的电话,心生烦躁:“出去。”

何扬点头,招手,带着屋内其余人离开。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易允一人,橘黄的灯投下晦暗的光晕,许多角落透不进光,留下一团团黑色,密密匝匝,像长在易允心里,全是扫不开的阴霾。

易允盯着手机良久,拨了通电话。

第一通一直响,没人接,直到超时自动挂断。

第二通依旧如此。

反复七八次后,电话那边终于接了,滋滋电流声伴随着冷笑,失了惯有的绅士伪装:“易允,大晚上你不睡觉给我打什么电话?!“

沈建南略显气急败坏的声音挤出来。

易允当然知道自己搅人好事,声线冷锐又理直气壮,直奔主题:“你当初是怎么哄你家那位小话事人的?”

“这个啊?”对方慵懒笑道:“两情相悦的基础上,基本上是宝珍哄的我。”

易允冷脸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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