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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满星叠(1 / 1)

翌日清晨,一架直升机飞入泰国境内,最后降临满星叠。

麦开区,万欣德村,又名满星叠,张祈夫的根据地和大本营,这里随处可见苍翠耸立的大山,俯瞰时漫山遍野都是妖冶诡异的花,三步一人,五步一岗,?望塔随处可见,到处都设有埋伏。

螺旋桨未停,易允嘴里叼着烟从机舱下来,张祈夫派来接他上山的人全副武装,端着枪指着他,“例行检查!“

男人轻笑,张开手臂。

那些人对视一眼,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把长枪往后一甩,上前,开始搜身。

没有携带任何枪支弹药。

少年回头,冲同伴颔首,其余人这才收起枪,拉开车门,“易先生,请。”

易允坐上专门登山的改装越野,灰绿色,轮胎上全是泥点子。

从第一道关卡开始,里面山路十八弯,世代居住于此的烟农大多身有残疾,腿脚不便,一来逃不出这里,二来进行圈养让他们无法接触外面的世界,时间一久,他们活得行尸走肉,一心种植采摘“白面‘。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底部悬空,用木头做基石的竹房子前。

易允下车,瞥了眼石阶旁在玩抓石子、衣着简陋的小孩,最大的不到八岁,他们无不例外,脸上、手臂、双腿全是烂掉的洞。

一群小毒虫而已。

易允弹了弹烟,往里走,竹屋的背面是一片深绿的小湖,湖里偶尔若隐若现一点坚硬的壳,岸边栽种着茂密的芭蕉,绿叶映间是紫色的花苞,湖中心有一座平窄的长桥,桥的对面是一间佛堂,一个穿着深灰色老式军衣的老人盘腿坐在蒲团

上。

“张总司令近来可好啊。”

男人悠闲地走进佛堂,还不等对方客套,已经不请自坐。

张祈夫,今年已经六十岁,在地盘上自拥为‘总统‘、‘军队总司令‘,但他的这些行径并未得到国际认可,反而引起更大的敌对和孤立,美国政府悬赏两百万美元缉拿他、泰国将他列为通缉要犯。

张祈夫看着他,“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居然还敢一个人来,就不怕我这的人拿枪把你打成筛子?”

有人端着托盘进来,放在两人面前。

“以前有个算命的老头说我命硬,能活百岁。”易允扫了眼托盘里的东西,笑道:“张总司令什么时候好雪茄这口了?早说啊,最近新得了一批极品,该给你带来。”

张祈夫挑了支partagas,以风味浓烈著名,闻言,呵笑:“你厉害,我可不敢接你的东西,怕没命。”

他在暗指易允带人私闯掸邦的事。

“情况特殊,我太太可等不及。”

“怎么?没让白龙王给你老婆算算?”

普通的算命哪能接触他们?

白龙王,原名周钦南,现居泰国中部春武里府,以玄学、指点迷津和祈福而闻名全球,在权贵圈里赫赫有名。

张祈夫已经点燃雪茄抽了起来,易允拿着剪子在雪茄头部剪了一个小口,聊天有来有回,淡笑:“张总司令倒是提醒我了,改明儿还真该带我太太去算一卦,她得和我一样长命百岁才行。”

他指尖夹着雪茄,在火焰上方旋转,使其均匀受热,直到彻底点燃。

张祈夫见他动作娴熟,“我倒看不出来,易家话事人居然还是个情种。”

易允吸入雪茄,袅袅烟丝一半浸入喉管、蔓延肺部,一半被他缓缓吐出,“不然我也不会突然带人进入你的地盘,你说是吧。’

兜兜转转,回到正题。

张祈夫打量这个后生,“你身上倒有点易闻厅的影子。”

易允夹雪茄的动作一顿,掀起薄薄的眼皮,睨了他一眼,嗤笑:“张总司令到底是年纪上来了,人老眼花,易闻厅可没我专情。”

张祈夫也不恼,“那就是随你母亲雷婷。”

易闻厅和雷婷,是易允的亲生父母。

在那个动荡且战乱纷飞的年代,易闻厅凭着杀伐手段壮大易家,称为枭雄也不为过;雷婷比他小十三岁,幼时和家人偷渡去越南讨生活,在漂泊的路上,亲人离她而去,她沿街乞讨,偶遇易闻厅。

没有浪漫的邂逅,易闻厅看中她为了一片面包豁出命、拿刀子捅人的狠劲,破例把她带回去,丢给自己的手下。

那时,这些大肆收敛钱财、扩展势力的大佬们都有圈养私武的习惯,毕竟,手里没枪子没卖命的人,再肥的身家也只有被宰的份。

雷婷性格要强,也慕强,为了不再颠沛流离,为了吃饱饭,于是拼命训练,事事争第一,只为能站在易闻厅身边。当时,他身边的保镖,全是基地里最拔尖的那批。

她花了十年成了易闻厅的贴身保镖,又花了三年坐上易家话事人夫人的位置。

不可否认,易闻厅和雷婷很恩爱,不然易允也不会在他们结婚第一年就出生。

只不过,他出生得不是时候,在白龙王周钦南未扬名之前,东南亚最厉害的占卜大师是一位女白龙王,名叫杜绥绥温,出生缅甸仰光,她的能力在东南亚国家政治领袖中享有盛名。

杜绥绥温给易闻厅算了一卦,说雷婷生的这个儿子,和他八字相冲,是六亲不认、狼心狗肺的主,会危及到易闻厅的性命。

雷婷很爱易闻厅,哪怕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种,也可以亲手杀掉,就在她毫不犹豫要溺死自己的儿子时,杜绥绥温却说,他的死有讲究,在十八岁,现在动不得。

最后,他们给他取名易允,单字‘允‘,谐音“陨”,盼他如期早死。

人至中年,似乎都开始变得惜命起来,哪怕是曾经的一代枭雄。

易闻厅嫌恶易允,不与亲近;雷婷想为他再生,却怎么也怀不上。

偌大的家业不可能就此毁在手中,易闻厅也免不了俗套,他开始在外面养女人,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等等,数不清的、年轻貌美的女人,她们为他生了很多孩子。

后来,这件事瞒不过雷婷的耳目,她开始发疯、嫉妒,但她太爱易闻厅了,舍不得伤害他一丁点,在基地长达十年的艰苦训练,无数个心惊胆战的日夜,挨了不知道多少枪林弹雨,她为易闻付出太多,更何况当初结婚时的誓言犹在耳畔,振

聋发聩。

她杀了外面的私生子私生女。

她还杀了易闻厅几十个情妇。

但是,易闻厅却丝毫没有生气,最后只深深叹气,握住她的手说:“雷婷,不会了,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从那以后,他们和好如初。

易允也一天天长大。

雷婷为了让他死于意外,让易闻厅给他最危险的任务。只要有战争,就有发财的机会,这个世界从不缺机遇,就看敢不敢豁命。

易允小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父亲不喜欢他,但他不知道原因,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所以频频接近示好,出色完成每一件任务,但易闻厅不领情,不是冷脸就是责骂。

真奇怪,爱他的母亲,却不爱生的儿子。

相较易闻厅从未给过好脸色,雷婷对易允就算再不喜,还是给了一点母亲的关怀。很微弱,拿捏得恰到好处,一面吊着渴望,一面痛苦折磨。

所有的转折发生在易允十八岁。

那年,他在一个战乱国拿到一份很重要的战略合作,这是一块肥肉,盯上的人不少,为了阻止他回到东珠,各方趁机出手,企图将他杀死,从而毁掉合约,然后重新大洗牌。

易允带去的私武全部葬身在那,只有他和何扬几乎是丢了大半条命才逃回去。

当他把沾血的合约交给自己的父母时,易闻厅皱着眉,眼里一闪而逝失望。雷婷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失望?

为什么会失望呢?

他完成了啊?

疑惑刚刚冒起,他就晕死过去。

等他再醒来,雷婷端着药走进房间。

她对他说:“阿允,你这次做得很好,你爸爸很满意,刚刚还跟我夸你了,等你能独当一面,他也好把易家交到你手上。”

易允第一次得到父亲的认可。

他毫无防备地喝了母亲喂下的药,然后,雷婷当着他的面,戴上一副皮质黑手套。

她曾用这副手套持枪拿刀,杀了很多人。

如今,她要杀了自己的儿子。

雷婷用绳子迅速缠住易允的脖子,在颈后交叉,狠狠一拽,眼神残忍:“阿允,要怪就怪你会害死你爸。杜绥绥温说过,绝对不能让你活过十八岁。”

尼龙绳紧紧绞住少年的脖子,拉出深色的痕迹,他脸色涨红,眼球凸起,血丝遍布整个眼白。身负重伤的他,所有的挣扎苍白无力,更别提雷婷还不是普通女人。

他明白了一切。

明白不管再怎么表现、再怎么示好,他的父母永远都不可能爱他。

易允,易陨,他们都在盼着他早死!

十八岁的少年,眼睛猩红,却没再掉一滴泪。

他也确实命大,何扬趁机开了一枪,从雷婷手中救下他。

他们逃亡到国外,开始东躲西藏。

从那之后,易允彻底变了,等他再次翻身的节点,是弘兴商会两大会长之一的谢九晖被养子沈肄南杀死,易闻厅想借机吞权,却怎么也没想到遭了易允的暗算,一夜之间成了瘫痪在床的植物人。

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的易允,仗着自己是易家唯一的孩子,堂而皇之子承父业,不仅和沈建南瓜分弘兴商会,还成了易家新一任话事人。

他一面吊着易闻厅的命,一面解决不服从他的人,而雷婷女士,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更像一把?刃的刀,替易闻厅解决一切的利刃。

她早就没有自我。

易闻厅倒台,成了可怜虫,雷婷终日陪在病床边亲力亲为照顾。

期间,易允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直到两年后,他大权在握,掌控上下。

那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易允出现在病房,短短两年,雷婷瘦若枯槁,憔悴不堪,易闻厅动弹不得,只能睁着一双眼睛愤恨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易允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笑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老爷子都快不行了,还不送他一程?”

身强体壮的保镖上前,拔了滴管,拿枕头捂死易闻厅。

雷婷试图阻挠这一切,却已不复当年,易允也不再是昔日孱弱等死的少年,他比自己的母亲还要高,还要厉害,轻而易举擒住她。

他接过何扬递来的皮质黑手套,英俊的脸上挂着淡笑,和她话家常:“妈,你常说戴着手套杀人是不想沾血,我还没试过呢。”

易允掀起眼皮,啐着笑,一模一样的尼龙绳迅速套上雷婷的脖子,从后面交叉勒紧。

年轻的男人冷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毫无还手之力,像当年的他一样,脸色涨红、眼球凸起,眼白里全是猩红的血丝。

“你跟我爸两情相悦,他死了,你也去陪他吧。”

易允没有丝毫犹豫,结果了她。

他的母亲失去呼吸,睁大眼轰然倒地,绳子的另一端从易允的掌心滑落,与此同时,病床上的易闻厅也窒息而亡。

易允环顾四周,从这一刻起,他知道,再也没有人能控制他。

他兴奋得大笑,“向外界发布讣闻,易闻厅突发恶疾,抢救无效;雷婷伤心欲绝,上吊殉情。”

易允离开病房,最后一幕,易闻厅死在床上,雷婷吊死在屋内。

易允将燃到半截的雪茄靠放在烟灰缸旁,“张总司令今日邀请我过来,总不会是想一直跟我唠家常吧?”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表明不再废话,也懒得寒暄。

张祈夫开门见山:“赛坎要交出邦奇河一半的决策权和使用权。”

易允打断他,嗤笑:“怎么?你控制金三角百分之八十的“白面‘贸易,货送不过来了,还想拓宽运输路线打它的主意?”

“不不不,我对东南亚的市场已经不感兴趣了。我知道你想要,我可以帮你,但有个条件,用你在全球的运输路线帮我兜售,每笔货的利润我们二八分。”

他有的是货,但运输的路线却是一大难题。

正好,易允手上有。

张祈夫也考虑过沈建南,但去年索罗岛王庚均那件事,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相比起来,易允更没人性。

他把玩打火机,“张总司令自己臭名昭著也就罢了,怎么还把我拉下水?我可是一个好人,不想挑战各国律法,更不想变成通缉犯。”

张祈夫冷呵道:“你易允犯的经济罪还少吗?”

易允扬眉,“那我是一个商人,利益驱使,谁不想做大做强搞垄断,很正常。”

“二八分的利润,哪怕你只得两成,也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我的风险不就指数增长了?张总司令可好了,钱,你拿大头,风险是一点不担。”易允皮笑肉不笑,眼神锐利:“你觉得弊大于利的事,我会做吗?”

张祈夫微眯眼睛,“你的意思是,拿大头就做?”

易允的指节敲着杯壁,声音清脆。

“做什么生意不是做?兜售‘白面可比??“

“这世上,有比你口中说的生意更赚钱的生意。”易允轻笑:“张总司令知道我为什么不碰吗?因为它赚得还不够多。”

他的道德观和法律观并不强,不做,只是觉得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

张祈夫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勃然大怒:“易允!”

他眼露凶光,衬得这座佛堂失了肃然,威胁道:“你只身一人到我的地盘,我可以让你有来无回!”

易允抬眸,笑道:“怎么?张总司令还想留我做客住几天?可以啊,正好感受一下山林里的新鲜空气。”

他起身,拍了拍手掌,扫去那丝微弱的雪茄烟气儿。

张祈夫脸色铁青,“来人!”

一批童子军持枪冲进来,里三层外三层将易允包围,那些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他,只要张祈夫再下一声令,立马能把人打成筛子。

易允却仿佛没看见,居高临下看着张祈夫,勾唇问:“我这人挑剔,环境差了睡不着,张总司令打算给我安排在哪呢?”

张祈夫冷笑:“后山坡的坟倒是不少。”

“总司令,出大事了??”

这时,一个穿着规整,皮肤黝黑,腰间挂着枪的男人大步走进来,先是皱眉看了眼易允,随即弯腰在张祈夫耳边低语。

“就在刚刚,糯康和缅甸政府带人端了我们在泰缅边境的两个战略要地。”

张祈夫在缅甸境内搞独立国,当地政府没有立即铲除主要有四点原因,最重要的是国际压力和外交考量,他的势力范围涉及泰国和缅甸边境,缅甸政府需要考虑与邻国的关系和社会反应,直接军事行动会引起地区不稳定。

张祈夫气得打翻桌上的托盘,昂贵的雪茄落了一地,他死死盯着易允:“是你?!”

早在去年,易允就和泰国政府达成重大贸易合作,里面的纠葛更是千丝万缕,让对方同意协助缅甸政府清除张祈夫的势力,不算难办的事。

易允踩过地上的雪茄,走到张祈夫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有时候,人不得不服老。你们这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谢晖和易闻厅倒台,赛坎力不从心手中的势力,需要捆绑才能走得长远,而你,内部早就四五分裂,昔日心腹糯康更是

叛变,带着一万多人的部队归顺缅甸政府,不出三年,你也会下台,不信,咱们拭目以待。”

张祈夫握紧拳头。

易允说:“看来张总司令有得忙,那我就不打扰了,下次请你到我家里做客,走了。”

他转身,大摇大摆离开。

端着枪的人指着他,步步后退。

“总司令??”

“让他走!”

易允沿着原路,还未穿过湖中心的长桥,一个不长眼的小毒虫撞到他,眼神恶狠狠,杀心毕露,比大人还凶。

“小朋友。”易允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人往面前一拎,弯腰凑近,颇有闲情逸致,笑道:“你家人没教过你,撞到人要说对不起?”

“呸!”小小年纪,脾气不小。

易允啧了声,“真没礼貌。”

他单臂拎起,往湖里一丢,刹那水花四溅,潜伏在深绿湖水中的食人鳄疯狂涌来,将人瓜分,不出数秒,大片红色氤氲。

男人表情冷漠。

从满星叠出来,易允登上前来接应的直升机。

何扬跟他汇报泰缅边境张祈夫势力盘踞的最新状况,易允闭着眼,“蓝嘉醒了吗?”

他今早走的时候给她除了药,但是人还在睡,想来昨晚把她累着了。

何扬已经提前从别墅那边了解到蓝嘉的消息,如实道:“夫人九点就醒了,起床洗漱,吃完饭,也喝了药。’

易允睁眼,有些诧异,“没有哭闹?”

以前,他稍微碰她几下,蓝嘉就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何扬摇头,说没有。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任谁都看得出来,蓝嘉很排斥允哥,绝对不可能主动和允哥发生关心,所以昨晚必然是允哥强迫的。

出反常必有妖,易允不放心,皱眉:“让人看着她,房间里的危险物品全部收起来。”

何扬点头:“是。”

“另外,让人运一束天荷繁星过来。”

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九点整时,蓝嘉醒了。她一睁眼,意识回笼,浑身上下像被卡车碾过一样,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哪哪都疼,腰侧有淤青,嗓子发炎,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最终的是底下,时时刻刻提醒她,易允是如何破开,又是如何鞭挞。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蓝嘉的心脏被人狠狠攥紧,挤掉胸腔里的氧分,令她喉咙酸涩,鼻翼发酸。

为什么要让她遇到易允?

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种事?

蓝嘉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埋头,默默流泪。

女佣们推门,鱼贯而入,成排站在床边,等着伺候她。

她们无视她的痛苦,对她说:“夫人,先生走之前吩咐过,您醒了,要先吃饭再喝药,现在已经备好,我们服待您洗漱?”

易允已经无孔不入地侵入蓝嘉的生活,像一株繁殖能力旺盛的水花生,占据她的方方面面,里里外外。

蓝嘉永远活在他的监视和安排下。

“不用!”嗓音发哑。

她讨厌这样的生活,讨厌这里的人时时刻刻对她说,夫人,先生吩咐过,您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们视若无睹,平静地看着她。

蓝嘉现在只想静一静,好好的静一静,可是这些目光如炬,像透视的光线将她看得没有半点隐私。

她哭着凶她们:“出去!”

然而,这点所谓的脾气,微不足道。

女佣说:“夫人,您肠胃不好,不能不吃早饭,另外,药也必须喝。”

蓝嘉拼命捂住耳朵,发疯般想逃离掌控和监视,她掀开被子,鞋都来不及穿,便要冲向卫生间,企图把门一锁,彻底与世隔绝。

可是,她高估自己的体能,双脚站到地上的刹那,蓝嘉踉跄摔倒,大腿酸,小腿疼,那儿更是钻心刺痛。

女佣们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想把她扶起来,蓝嘉不要她们碰,哭着说:“离我远点!”

她摇摇欲坠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颤抖,几欲摔倒,硬是咬牙,拖着发抖的月退进了卫生间,她把门反锁,无力地靠着,一抬头,就看到镜子中脸色惨白、憔悴不堪的自己。

蓝嘉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会是她。

披头散发,没有一丝血色,睡裙遮起来的身体看起来空荡荡,露出的肩膀胳膊全是暧昧的指痕吻痕,那些她恨不得忘记的痛苦回忆,再次如潮水般清晰涌来。

她记得易允有多疯狂,也记得他炽热的亲吻,他要在她身上烙下数不清的印记。

蓝嘉忽然笑了,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看起来可怜又可悲,笑着笑着眼泪也挤出来,大颗大颗砸落,卫生间外,女佣们和她一门之隔,正在给电话那边的何扬汇报蓝嘉的情况。

“刚进去......”

嗯,还没有吃。”

都没有。”

“好的,明白。”

实时汇报着,蓝嘉深受浓浓的无力感,背脊沿着冷冰冰的门滑落,她瘫坐到地上,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自己死了,就能结束这一切?

蓝嘉心底泛起刺痛的寒意,指尖发麻,自我催眠般,越发觉得这样挺好的。

轻生的念头如雨后春笋,肆无忌惮地在心底蔓延,占据她的大脑,让她无法再思考别的人,别的事,所有的注意力都汇聚到结束这一切上。

女佣们在外面等了十五分钟,里面实在没有动静,忍不住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蓝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淡淡地对她们说:“我吃完饭喝了药以后想休息。”

“夫人??”

女佣点头:“可以。”

于是,她们伺候蓝嘉吃早餐喝煎的中药,她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被如数汇报过去。

对面的人可能是易允,也可能是何扬。

蓝嘉表情淡淡。

等到所有人出去,卧室门关上的刹那,蓝嘉找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一把小刀。

她忽然想起,她不需要做什么削水果的事,只要她想吃,立马会有人做成果盘送进来,不用害怕氧化,随时都在更换,呈现到她面前的永远最新鲜。

嘉看到烟灰缸,拿起来,但她无法做到一下子砸死自己。

半晌,她眼珠子落到浴室。

蓝嘉放了三分之一的水时,女佣们忽然闯进来,像是得到什么指令,把屋子里上上下下可能觉得危险的东西全部拿走,甚至有两个人如影随形地监视她,见她在浴缸里放水,脸色沉静。

“夫人,您要是想沐浴,我们可以伺候。”

“你若是想自杀,也请您考虑尚在别墅里的亲人们。

蓝嘉浑身一震。

女佣说:“还请您不要用自己的死亡,去挑战先生的底线。”

易允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们都不是普通女佣,从基地里挑出来,知道该如何拿捏眼前这个心善又压了很多事的女孩。

还是那个长相英气的女佣走过去将她强行扶出去,“你就算再不愿意,如今也嫁给了先生,是易家板上钉钉的女主人,您要做的就是顺从,听话、安分地跟着先生好好过日子,先生是喜欢您的,您要是能接受他,一定可以过得很幸福,这世上所

有痛苦的来源,在于自己不会妥协,过分较真。”

蓝嘉心如死灰,自嘲:“顺......从?”

“是的。”女佣面无表情地开导她:“只要您顺从先生,您就是要星星要月亮,先生都会给您想办法。如果您一定要跟先生对着干,最后受伤的是您,是您在意的家人们,是被您辜负信任的剧团伙伴们。”

蓝嘉的语气轻飘飘,很遥远,很遥远:“所以,你们是想说,这就是我的命运,对吗?”

“没错。”

蓝嘉表情和眼神坠入无边的麻木。

顺从?

命运?

[你应该像其他犀牛一样顺从你的命运,就不会整天郁郁寡欢了,顺从命运竟是这么难吗?我看大多数的人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人家干什么你就跟着干,这不很简单吗?]

这时,卧室的门从外面推开,易允风尘仆仆赶回来,屋里其他女佣见了他,纷纷唤着先生。他的眼里只有蓝嘉,大步朝她走来。

“阿嘉。”他叫她。

蓝嘉掀起眼皮看向他,易允拿着一束新鲜的天荷繁星走到她跟前,把花送给她,嘴角挂起温柔的笑,“别怄气了,好不好?看,这是你最喜欢的花。”

他单手揽着女孩纤细的腰肢,对她瞬间僵硬的身体,肢体透露的抗拒视若无睹。

易允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你相信我,原谅我,行吗?”

他总是这样,在尝到甜头并惹哭蓝嘉、然后在对方避之不及时,再主动放下身段示好,等到下次再得寸进尺。

没有例外。

这次也一样。

蓝嘉不想接这束花,哪怕她很喜欢。

她平静地凝视易允,无悲无喜,像一具傀儡,易允仿佛看不见,对她笑了笑,强行塞她怀里,并顺势把人抱进怀里。

“还有你不是想回去吗?可以,我答应了。”他给出小恩小惠,摸摸蓝嘉的脑袋,捏捏她的脸,“只要你开心,我想你开心。”

蓝嘉疲惫地闭上眼睛。

顺从、命运。

呵。

[上天会厚待那些勇敢的、坚强的、多情的人]

顺从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但是她决定不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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