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鸢眺望着越来越小的圆点,悠悠道:“王爷,你知道吗?” “他是我母后最爱的男人。” “若不是那个人,若不是皇权,他们会是最幸福的戍边将军。” “十八年前,若是母后心狠一些,他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世间之大,哪里去不得?” 她说着,任由狂风将散落的青丝扬起,将眼中的泪水吹散。 南暝央替她捋了捋头发, “不管是萧将军,还是母后,他们都遇到了两情相悦的爱人。” “他们是幸福的。” 话落,他从怀中拿出一支玉簪放到她的手中,柔声道: “鸢儿,这个送你。” “你以前‘戴’着母后的仇,雪音姐姐的恨。” “是时候该放下了。” “只要你愿意,余生,我都会伴你左右。” 赵暮鸢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簪,洁白无瑕,如同她苍白的手指一般。 她抬起头,直视着南暝央,决定不再隐瞒, “可是,我已经没有余生了。” 看着他眼中的困惑与震惊,赵暮鸢平静道: “十年前,我和母后摔下悬崖。” “她当场身亡,我则全身瘫痪。” “师父们耗尽心血,才让我站了起来。” “但长年碎骨重生,断筋重塑,早已伤了根本。” “我……活不过三十岁。” 她语气淡然,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南暝央却感觉自己受着凌迟之刑。 碎骨…… 断筋…… 活不过三十…… 赵暮鸢望着他呆滞的神情,将玉簪放回了他的手里, “王爷,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它也一样。” 话落,她起身准备离去。 忽地,手被人抓住,南暝央仰视着她,眼神中透着坚定,“我们还有时间啊!” “鸢儿,我们还有十几年的时间。” 赵暮鸢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那么灼热,如同他的爱意一般。 她试图甩开手,南暝央却抓得更紧。 她无奈地坐了下来,语重心长, “王爷,你的人生还很长。” “我见过失去雪音姐姐的姐夫,失去芸芸的袁利。” “还有失去母后的枫舅舅。” “我不希望你跟他们一样。” 闻言,南暝央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所以,你一直拒绝我,并不是因为对我无意。” “而是怕我,跟他们一样……” “困苦一生。” 他关注的居然是这个? 赵暮鸢注视着他眼中的喜意,第一次遵从内心地回答, “是。” 南暝央得到心里想要的答案,语气坚定而严肃, “可是鸢儿,他们是愿意的。” “我也愿意。” “愿意为一人,困一生。” 为一人,困一生。 赵暮鸢在心底反复琢磨着他的话,回想起过往种种。 能长相伴者,未必能一起走完一生。 南暝央适时追问:“鸢儿,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赵暮鸢一怔,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她心仪一个随时都会离开的人,会怎么选? 坚定地选择,还是权衡后放弃? 她想她会选,“为一人,困一生。” 听到她的回答,南暝央将手中的发簪,再次放到她的手中。 “所以,它是你的了。” “我也是你的了。” 赵暮鸢呆呆地望着手中的玉簪,自己是不是可以任性一回?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她已经记不清,设想了多少种和南暝央结局。 却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她转头看向南暝央,发现他温柔的眼眸里全是她。 毫不掩藏的爱意,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忽地,她嫣然一笑,利落地用玉簪挽起散落的秀发。 “都还不错。” 南暝央嘴角微扬,眼中藏不住的笑意,“鸢儿喜欢就好。” 敞开心扉后,赵暮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或许以前,困住她的人,始终都是她自己。 “王爷,我有点想琦儿了。” “等事情结束,我们去找他吧。” 南暝央戏谑道:“鸢儿,你该对我换个称呼了。” “……”赵暮鸢顿了顿,想起南修对他的称呼,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暝……央。” 她说得十分认真,声音悦耳。 南暝央满意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 “等尘埃落定后,我们就去找琦儿。” 赵暮鸢低头看向被紧紧握住的手, “明日,我们就去见外公他们吧。” 南暝央声如温玉, “鸢儿,你打算与他们相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