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四夕坐在海边的堤坝上,安静地听潮水吹打礁石的声音。 下午三点,太阳挂在天上依然灼热,与山林的阳光不同,海上的光烈得刺人。 手机上有一条陌生来电。 “唐先生吗?我是U选配送的,您点的二十千克工业盐和一些钉子送到了,给您放哪儿?” “堤坝后身百米有片涂鸦墙,放旁边的空地上,哥们,辛苦你了。” 放下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壁纸,那是陆凛星的脸,明媚生姿。 犹豫了一下,给陆凛星拨去了电话。 来电音三声响,那边接通了。 “喂?” “阿星,在睡觉吗,怎么迷迷糊糊的。”唐四夕下意识弯嘴角,本来心情是很差,听见陆凛星的声音精神了很多。 “没睡,你在哪儿?” “我在海边,海边有点事情。我给你点的外卖送到了吧,爆浆流苏和提拉米苏是不是太甜了?培根披萨和你的意吗,水果捞里我多点了一份芒果,那家的芒果好吃。” 陆凛星的语气依旧很清冷,“真是谢谢了,我吃不了。” “吃不了没事儿,剩的等我回家我捡了吃。” 唐四夕望着微光粼粼的海面,无风却起了几层浪,清澈湛蓝的水面逐渐浑浊,慢慢的,一股腥臭味扑上岸。 他记得这个味道,臭鱼烂虾扔在下水道里的味儿,这个味道随着海浪的翻涌越来越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岸边靠近。 海面上,一条吸血鳗露出头来,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禺风兮说,它白天不会到岸上来,这个说法,是错误的。 它来了。 唐四夕强压有些发抖的手,从昨晚开始,他比任何人都期望再次见到这个东西,手抖,是因为亢奋。 握紧手里的珠子,镇定地盯着被自己引诱来的东西,眼里流出冷光。 “阿星,你见过无孔窍吗?” “没见过,怎么说起这个。” “如果不小心被无孔窍杀掉了,是不是也会变成无孔窍啊?” “不知道,你死一个试试。” 近处的海滩里,无孔窍的脑袋已经露出海面,他在水里行走,露出脖子,胸膛,肚子,双腿,直至完全出了海面,离唐四夕不过十数米距离。 能看清了,也更恶心了,它身上挂着海草,海草下面无数小虫滑腻地蠕动,在它身上钻来钻去。 无孔窍移动木讷的四肢,像牵线木偶朝唐四夕走来,唐四夕起身,边打量着边往后退,心里砰砰跳,好像马上就要跳出来。 “那你来海边,给我收尸吧。” 唐四夕挂断了电话,始终与那怪物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想杀我是吧?我的命就在这儿,有本事来拿。” 怪物被吸引,一步一步跟着。 唐四夕一路退,百米后,后脚跟踩到工业织带,看了一眼,是盐。 就是在这个地方了,涂鸦墙四处无人,地方空阔,阳光充足,是个好地方,从中午开始设计的计划,终于等到了实施的机会。 不一定能对得过,拿命豪赌全凭运气,今日结果,就看幸运女神站哪边。 唐四夕站定,双指从口袋里夹出灵符,符文微动闪金,脚下生出白色卦盘,日月星河,乾坤艮巽,皆数入阵。 “屯卦——万物生。” 灵符燃火,金文脱出,屯卦入阵,白光涉地蔓延百米。 脚下,无数灵气化成荆棘,破土而出,缠住无孔窍的脚踝和小腿。 屯字卦是牵制,荆棘尖刺刺入肉身便见血,遇血则开花。 无孔窍被缠住不动,唐四夕不敢放松,过了许久仍不见荆棘花开,那么锋利的刺居然刺不出一滴血,无孔窍的皮甲比想象中还要硬。 如此看,水火就更不惧了。 无孔窍顿了片刻,缓缓抬脚,那荆棘藤蔓无法完全困住它,虽行动慢,却还是一步步朝唐四夕走过来。 唐四夕额头直冒冷汗,他现在的位置三面环海,身后是礁石群和仿佛被斧头拦腰劈断的高山,是没有退路的。 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灵符,唐四夕对正在近身的无孔窍低喝, “困卦上六,大壮上六——“ 暴力捆缚! 新符听令,身化白色灵光,注入荆棘之中。 荆棘丛瞬间变粗膨胀数倍,力量也增了数倍,从无孔窍的腿上缠绕至腰上,将其狠狠捆缚。 大部分的卦力会随时间散掉,此刻最不能浪费时间,唐四夕转身,撕开脚下的盐袋。 “孙子,你就准备当你爷爷的标本吧,腌鱼我是最拿手了,四十斤的盐,我就不信你身上的泥鳅不怕这个!” 手刚伸进盐袋,后背上滴了湿漉漉的水,唐四夕心惊不好,一转身,脖子突然被一条奇长的吸血虫勒住了。 吸血虫细小的牙齿在唐四夕脖子上游走,试图找到最软的,血液最多的血管下口。 唐四夕被勒得喘不过气,一手死死挣住虫子的嘴,另一手掏出一把盐塞进虫子的嘴里。 这是唐四夕的失算,他以为离七八米以外就不会被虫子吸住,但没想到这东西会伸得这么长,可能七八米也并不是它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