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我没有回到精神诊所,试着杀一下那个莫名其妙的心理医生。 他的手法应该是催眠的一种。 回想起来,每次在那间小小的诊所都发生了小小的怪事,但我都不以为意。其实那心理医生一直默默展示了他控制时间……不,是控制我意识里的时间的一种特殊手法。 那种手法,肯定也包括了随时中断我的时间感,以及,切断我对现实的感知! 反常的是,那个心理医生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可以杀了我,但他没有。 他不仅一次又一次让我平安走出诊所,像往常那样生活,杀人还是旅行到世界各地什么的。 甚至连我现在坐在家里回想之前的不对劲,搞不好也是他有意为之。 恐怖。 从来都没有如此强烈的恐惧感席卷我的全身,令我四肢发麻。 我是什么时候被催眠的?根本无迹可寻。 是在他替我切水果的时候吗?还是他给我倒茶时?他有做什么特殊的手势或者动作吗?或者说就连杀死那个想要长生不老的富豪,也是他为了见到我所计划好的? 不,不对,闹不好从酒楼里遇上那个杜林时,一切就已经开始了? 如果无法解开这些谜题,不管回到诊所几次,我也没办法杀死那个心理医生。 抛开我是否能杀掉他不谈,要我回到诊所质问我和他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他非要夺走我的记忆而不是直接杀了我,我更做不到。 因为我极度厌恶面对一个认识“上一世的我”的人。我真的办不到。 在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另一个人,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自己。 当我知道从我第一次踏入诊所开始,那个心理医生就清楚“我是谁”这件事时,这种尖锐的不适感就像把钝刀一样隔开我的头骨,缓慢刺入我的大脑,令我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恶心想呕。 见鬼了那个怪物为什么要毁灭我以前的记忆! 是在做什么该死的精神实验吗?为什么宁可毁灭我的记忆把我丢到街头也不愿意直接杀了我?为什么当我再度和他见面时,他却任由我一次又一次过来找他鬼扯却什么都不做? 见鬼的我简直就像个小丑,他一定在心中疯狂嘲笑我。 我说他怎么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一定是把我当做任凭他操控的玩具。 话虽如此,我却一点报复的手段都想不出来。 事到如今,我的愤怒已满,但理智却告诉我“你什么都做不到”。 于是我马上打电话给陆桐哥。 “我想杀人。” 我尽量冷静,不让电话那头察觉到我的声音颤抖。 只有杀人能让我冷静下来。 “……你听起来不太妙啊?你又跑去尚蜀了?怎么回事?” “我想杀人,立刻,马上。” “看你状态好像不太妙啊,要不回玉门找我聊聊?唉,这也是经纪人的工作。” “……唯独现在不想和人聊天啊。” 我果断挂掉电话,转而打给其他经纪人。 结果得到的结论就是现在的泰拉见了鬼的和平。一切都风平浪静,好像一夜之间人们就开始歌唱和平大团结起来。 见鬼的这合理吗? 我去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堆啤酒坐在路边喝,试着让酒精麻痹我脑袋里糟糕的钝痛和恶心感。 这种时刻除了杀人我真的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但偏偏我手上唯一的单就来自前不久的心理医生,一切的罪魁祸首。 所以我干嘛让他称心如意?啊? 当我脚边堆满瘪掉的啤酒罐时,微弱却不断积累的酒精终于让我头脑中积攒的愤怒和某些无法言说的欲望麻痹,我移动摇摇晃晃的身体,重新回到睡觉的地方。 还没进门,我的第六感便告诉我有什么东西找上门来了。 熟悉的,炸裂性的,如摇滚般,危险。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