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突然收到传唤,柳承景一时茫然不解,但转念一想能见到她,又立即乐呵地去换衣裳。 柳奉刚下早朝就瞧他满天欢喜地出门,不由得脸色一黑。 自从柳承宴病逝,他不但没多难过,反倒还处处东施效颦,以至于外头都有了不好听的传闻。 原先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现在更是一门心思不放在正事上。 他的阿爹早逝,母亲陈氏又最疼幼子,溺爱放纵,从不严加管教,最终成了如今这副窝囊样。 柳奉越想越气,沉声问:"这又是去哪?" 他的笑意戛然而止,忙不迭作揖,"陛下有事传唤,孙儿正要赶往皇宫。" 柳奉闻言诧然,没有过多询问,随后只叮嘱了几句谨言慎行的话。 此时的皇宫内。 楚嫆今个没再出门,在宫内的庭院里歇着喝茶看书。 这时,青黛快步走来,抬手示意服侍的宫女退下。 "怎么了?"见她急匆匆的,楚嫆放下茶杯问道。 "苡兰宫的崔太妃薨了,是今早卯时宫女发现的。" 楚嫆眉头一皱,"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怎就突然…" "死因是什么?" 青黛道:"传出来的消息说是癔症所致,悬梁自尽。" 她回想着近两天发生的事,"癔症?陛下生辰那会还好好的。" 话至此,楚嫆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猜想。 青黛也料到了,轻点头,"遇刺当晚,崔太妃因有嫌而被关入大牢,不过也仅是一天就放出来了。" "自那之后的几天,她就开始出现胡言乱语、行为怪异的迹象。" 楚嫆联想到那天过问楚裕的事,隐隐地觉着不安。 抬头仰望一眼天,这会子估摸着已到了申时,她倏然站起身,"遭了,柳承景!" 青黛听闻不解,"这跟他有何关系?" 放下书,大步走着,语气难掩急切:"一时半会说不清,先去找阿裕。" 一路上心中都在默默祈祷着,希望一切只是自己的多想。 楚嫆赶到清乾殿时,楚裕正在批阅奏折,听到殿外太监的报喊,立即喜笑着放下笔。 "皇姐,伤好些了吗?" 她边走边环看一圈,开口便是:"柳承景来过了?" 闻言,楚裕的笑迅速收起,重新看向奏折,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嗯。" 楚嫆走到他跟前,质问的话到嘴边又改了说辞,"今早崔太妃薨了,你知道吗?" "知道,朕已经命礼部的人操办丧事了。"他语气平淡地说着,仿佛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人。 言罢便再无赘述,楚嫆仍是有些不愿相信,"阿裕,你老实告诉我……" "皇姐,朕没有害人,也不曾动手杀过。"楚裕抬眼注视着她,快言快语地打断,语气中多了些委屈和无奈。 她倏然一愣。 "无论是崔太妃、杨氏姐妹,还是柳承景,都没动过他们丝毫,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间常态。" "她的死状也知晓了,你若心有疑,朕可命人大肆追查。" "至于柳承景,朕不过是召他进宫说几句话,我与他阿兄从前也是故友之交,再而因你……"语顿之时,未将话说完整,"朕会有所顾忌,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柳家动手。" "反倒是皇姐,这一趟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我竟有了猜忌。" 这一连串的话语轮轰,将楚嫆堵得哑口无言。 他心不甘,却并未真有意责怪,"也可能是走得太久,你我之间都开始出现隔阂。" "皇姐,接下来的事交由我去处理,你就待在皇宫…"话未落,忙不迭改口:"出宫也行,但就在京城内,别走太远。" 楚嫆差点被他的话术绕进去,连忙理清思绪后问:"你召柳承景进宫作甚?" "因为你,昨夜你亲口同我说的。"楚裕提笔,边写边掩饰着不高兴,"皇姐有喜欢的人,我这个当弟弟的自然得把关。" 说到这句时,话音降低,"又因他是柳承宴的胞弟,更要着重考量。" 她半信半疑,想到昨夜事,试探性地再问:"他有说什么关乎我的?比如昨晚……" 楚裕越发不悦,书写的笔墨都重了些,语气酸溜:"他说昨个你们一起在水阁看了烟花秀,很热闹。" 她暗暗松了口气,呢喃道:"那便好。" "好?"他忍不下去了,罢笔看向她,"皇姐就这么喜欢他?喜欢他们柳家人?" 楚嫆欲言又止,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生辰那天也是柳承宴的忌日,我看皇姐在酒宴上一直心不在焉的,怕不是根本就不想陪我一起举杯同庆,只想赶紧去给他烧纸苦述相思之情吧!" 他的话语止不住的横冲,她听完又惊又气,脱口而出地呵斥:"楚裕!" 楚裕气红了眼,因这一声斥喊,瞬间眸光泪盈盈的。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她快速缓了会,"阿裕,我没有……" 他倔犟地低头,重新翻看折子,嗓音略带哽咽,"朕还要批阅奏折,皇姐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