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村民开始排队过秤。 陆青青和秦朗推着粮食过来时,前边已经有不少人家在排队了。 这会天气还热着,大部分人排队也都是躲在路边树荫里。 陆青青排队时,突然听前边村长大骂了一声“混账”。 往前边看过去,发现是村里有名的泼皮陆天福和他老娘跟村长吵起来了。 陆天福歪着身子,一手扶着粮袋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着村长说道: “大堂哥,往年大伯当村长的时候,我们可都是这么交粮的。那时候行,到你这儿怎么就不行了。” 村长一听这话,气的更厉害了,指着陆天福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陆老歪,你瞎了眼了,敢欺负到我头上来。往年大伯肯让着你,自个贴粮食补给你,你就以为所有人都该让着你了。” 说着便抓一把袋子的粮食,扬声跟边上村民道: “大伙都来看看,这陆老歪拿这没晒干的粮食来交税,是成心害大伙啊,官府看到这种粮,肯定不能收咱村的粮税。” 边上村民也陆续上前抓了把粮食摸了摸,纷纷指责陆天福不厚道。 这没晒干的粮食,他是能少交不少。可万一被官府拒收了,再次交粮的时候得多交不少才行。 陆天福是个混不吝的,见边上众人指责,也不见着急,慢悠悠道: “我家粮食都这样,怎么就不干了,爱要不要。” 村长气的手都有些抖, “你想拒交粮税?行,明天去县里我就先把你捆了交上去,省的拖累这全村老小。” “你敢,我爹可是因为大伯和你爹他们,才会服徭役死了。你们答应过爷奶照顾我和我娘的,这就不算数了!” 陆天福梗着脖子喊着,村长看着陆天福这样,鄙夷的撇撇嘴。 “爷奶在的时候年年吆喝让我们照顾你。可现如今你都三十多了,去年我爹都没了,你还让我们照顾你,瞧瞧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 陆天福老娘见儿子要吃亏,一屁股坐下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丧良心的啊,我当家的为了他们才没得啊。当时爹娘走得时候,都答应好要照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就不认账了啊。” 眼看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村长更觉丢了面子。 今年是他刚上任的第一年,收粮税就被搅和成这样。 若是就这么轻飘飘放过去,以后他在村子里也没什么威望了。 想到这,直接开口让村里人将陆天福捆了。 陆天福娘俩平日在村里就人缘不好,这次又是因为粮税差点害了村里。 一听见村长让捆人,周边几个汉子顿时合力上前,将陆天福压到地上拿麻绳捆了个结实。 陆天福老娘见宝贝儿子被捆,急得要上前救儿子,却被村里的妇人们拦住。 眼看儿子被捆成粽子,陆天福老娘急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开始扯着嗓子嚎。 村长听的烦躁,却不好对陆老娘动手。 毕竟是自己婶婶,便让村里的妇人将她带到旁边,别妨碍交粮税。 收粮工作伴随着陆老娘的嚎叫声又开始进行了。 天气热的厉害,陆老娘出来也没带水,没一会就嚎不动了。 轮到陆青青时,村长抓了把谷子摸了摸,非常干燥。 又将谷子挨着倒进村里准备的袋子里,没什么杂质。 对他家的谷子很满意,陆青青这边顺利过了。 还不等走,就见到不远处陆老头领着几个儿子推着粮食过来。 陆老头走在前头冷着脸,后边几个儿子都垂头丧气的。 陆家秋收时,陆青青是全程跟下来的,陆家今年收的粮食她很清楚有多少。 就算全换成粗粮,全家人也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更别说前段时间将家底都赔进去,就算将卖她的粮食都换成粗粮,也吃不到明年收粮。 而这次粮税涨了,涨的那部分空缺,很大可能是拿来年的粮种顶的。 不过,陆家怎么着也跟陆青青没什么关系了,毕竟她已经被卖给秦家做童养媳了。 陆家人排在了队尾,陆老大看见陆青青眼睛亮了下,往前走两步想过来。 陆青青知道他过来准没好事,不是借粮就是借水。 急于躲开大麻烦的陆青青麻利地拉住秦朗,迅速转头往秦家的方向快步离去。 留下陆老大呆呆地看着他们快步离去扬起的尘土。 陆老头看着大儿子傻站在队伍边上的样子,觉得丢人,一把将他拽回队伍里。 回到家后,陆青青已经没空管陆家人怎么着了。 她的注意力被桌子上的东西吸引了,上边放着一大块红棕色腊肉和大半布袋的白面。 闻着散发着独特烟熏香气的腊肉,她只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边上的秦朗更夸张,趴在桌子旁,恨不得现在就抱着腊肉啃两口。 原来,是秦奶奶知道明天他们俩要去县里交粮税。 想着去县里加上等交粮的时间就得一天,担心他俩身体吃不消,这才拿出腊肉来给他俩补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