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眼神一利。 “当日长街,我开口求助,赌的是将军仁义,名声在外,那将军不顾非议,相赠宝马所谓如何?” 苏瑾月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萧铎的脸色,“镇国公三朝元老,您更是当今新贵,多得是名媛淑女踏破门槛,何必要与我当街退婚的没落世家女扯上关系,坏了名声?” “思来想去,大抵是,我于将军有救命之恩吧!” 沉寂的营帐落针可闻,只有偶尔的一丝威风,吹得书页喧嚣。 在苏瑾月心跳一声高过一声时,萧铎勾唇,轻笑了一声。 “苏小姐当真蕙质兰心。” 悬在喉咙口的心脏重重落下,苏瑾月扯了扯唇角,“那将军,可否愿意帮忙?” “您放心,只需一年,一年之后,我会自请和离,绝不妨碍将军嫁娶。” 她生怕萧铎不同意,急急开口,“听闻老国公腿疾缠身,已有半年不能下床,国公夫人也有头风病,每逢阴雨天都会发作,将军若是相信我的医术,过门之后,我保准治好他们的顽疾。” 对面半晌没有吭声。 苏瑾月猜不透萧铎的意思,半晌抿了抿唇,心底难掩失落。 “不过,我知晓此事却有些强人所难,将军若当真不愿,我也不会威逼……” “好。” 苏瑾月正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一时没有听清,越念越低声,“……将军就当我今日说得是疯话罢了,明日,我也会将宝马重新送回国公府……” “我说——” 茶杯不轻不重地磕碰了一声,打断了苏瑾月丧气的碎碎念,她一怔,抬头正对上萧铎无奈的笑颜。 “我愿意娶你。” 苏瑾月猛地抬起头,正对上萧铎含笑的眸子。 好似盛了一弯星河。 她晃了晃神,眼眶竟有些莫名的湿润。 即便做了万全的准备,甚而都想好若是萧铎当真不同意,她回去再想别的想法徐徐图之,却未想到萧铎答应的这般干脆。 再开口,苏瑾月声音有些嘶哑,“将军大恩,瑾月无以为报。” “萧将军放心,瑾月绝不会插手将军生活,更不会多管不该管的闲事,往后若是将军有了心上人,瑾月会亲自跟她解释,也会在事成之后及时退出,绝不阻拦将军姻缘……” “行了行了!” 萧铎伸手打断苏瑾月的话语,皱了皱眉,似是有些无奈。 “这才到哪,以后的事……还不知道。” 遂了一桩心事,苏瑾月也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瞬,还是小心开口问道。 “若是这般,将军可否在近日来侯府下聘?” 不等萧铎开口,她似是先一步觉得不妥,连忙又摆了摆手,“是我考虑不周,此番剿匪立功,将军回去诸多事务函待处置,想来是顾不到这些小事。” “不如这样,将军只需遣一位有姓名的媒人,来永宁侯府知会一声即可。” 萧铎抬眼看向苏瑾月,“你很焦急?” 苏瑾月也不忸怩,坦然地点了点头,和盘托出了实情。 “我与我祖母定了一月为期,若我不能寻到人家把自己嫁出去,就要以妾室的身份,重回谢府。” “荒谬!” 萧铎声调陡然拔高,倒是吓得苏瑾月一激灵。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萧铎重又压低了嗓音,只是眼底满是不赞同。 “且不说那谢清絮三心二意,拜高踩低,本就不是良人,只说你再满京城人的面前,与谢家撕破脸退婚,怎么还能去谢府当妾室?” “这日后,你还如何做人,满京城的流言蜚语,你待要如何自处?” 苏瑾月倒是怔在原地,一时没有吭声。 从前世至今,她自来爹不疼,娘不爱,疼爱她的外祖一家,外祖母早早病逝,外祖跟舅舅又常年戍守在外,自以为找到了良人,却勾勾手就成了苏芷瑶的裙下臣。 从未有人这般发自内心地为她打抱不平。 她顿了顿,再抬头脸上却是无所谓的淡然,“我自不会坐以待毙,所以还望萧将军襄助,日后,瑾月必有重谢。” 分明身处水深火热之人是她,却比任何人都更懂事知礼,知恩图报。 “三日。” 萧铎平静地与苏瑾月对视,眼眸里却涌动着暗流。 “你且在侯府等我三日,我亲自上门提亲。” 苏瑾月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她抬起手,朝着萧铎歪了歪头。 “击掌为盟。” 萧铎长眉一挑,抬手与她痛快一击。 粗粝的大手贴上细白的柔荑,定下二人私生不复的盟约。 苏瑾月站起身,重又戴上兜帽。 “那,瑾月就不打扰将军处理公事……” “还有一事。” 萧铎突然打断苏瑾月的话头,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一字一顿。 “不用叫将军,唤我萧铎便是。” 苏瑾月一顿,半晌才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好。” 为了不引人瞩目,苏瑾月谢绝萧铎寻人护送的提议,又如来时一般,孤身一人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