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月一时有些急了,当时没想到还有今日,早知道想法子从萧铎手里骗个什么信物也好。 “小哥,我当真有急事相告,你帮我通报一声,我自有厚礼奉上……” “荒唐!” 哨兵厉声喝道,“这里是玄武军,容不得那些行贿的腌臜手段,奉劝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 眼见着背后的弓箭瞄准自己,苏瑾月手心沁出一层汗,她闭了闭眼,想着要不要赌一把,就听到一道男声传来。 “外头出了何事,怎么弓箭手都架了起来?” 苏瑾月定睛一看,来人一身铠甲未卸,看长相,似乎是大婚当日站在萧铎身边的侍卫。 哨兵连忙解释,“回禀孟副将,来了一个男的,嚷嚷着要见将军,问他姓甚名谁,却只会支支吾吾说些疯话。” 孟安皱了皱眉,边转头看向那位“男子”,语气也有不快。 “许是个痴傻的,赶走便是,何必架起弓箭……是你?!” 兜帽底下露出的半张脸,天姿国色,只一眼便叫人过目不忘。 “怎么会……” 苏瑾月心头重重一跳,她顾不得其他,往前走了两步。 “孟副将,我孤身前来,还望您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孟安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识趣地没有说下去。 苏瑾月松了口气,才轻声问道:“能不能劳烦您帮我通报一声,我有要事要见萧将军,若是萧将军实在不便相见,我再……” “不必通报了。” 苏瑾月心重重一沉,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失落,“那我改日……” “将军说过,是您的话,不必通禀,直接去见便是。” 正是晌午时分,主帐之中,萧铎看着面前摊开的奏折,迟迟未曾落笔。 此番剿匪一路急行军,这会提前凯旋,捷报的消息尚未送回朝。 “将军,关于西行山匪徒与当地官员勾结一事,牵扯甚广,还是先回去与镇国公商议一番,再做决定,贸贸然上告天听,恐招惹祸患。” 萧铎提笔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落了笔。 “兹事体大,不容耽误。” 宋彦一时有些急了,“可是此事牵扯上太子殿下,正值夺嫡之争愈演愈烈,主子这不是惹火上身吗?” 他自小生在镇国公府,既是萧铎一起长大的玩伴,亦是他成年之后的心腹左右手,无论何种情况,从来事事以萧铎为先。 “您为了不牵扯皇权纷争,这些日子贤妃娘娘几次相邀,她还是您亲姑姑,都推辞不见,太子这种刺头,还是不要招惹上为是!” 萧铎抬起头,看着宋彦眼神闪了闪,正欲开口,就听到帐外传来孟安的声音。 “将军,有一位贵客求见!” 萧铎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皱眉,他下意识瞥了宋彦一眼,宋彦立刻噤声,站在营帐旁,一手已经握上了刀柄。 “进!” 孟安掀开帘子,身后跟着一个戴着兜帽,身量窄小的男人。 但萧铎只一眼,就瞧出来,那不过是一个作男子打扮的女子。 他微微蹙了蹙眉,“玄武军今日凌晨刚入京郊,一个时辰前再落了营,我倒不记得自己认识这般耳聪目明的贵客!” 孟安脸上表情有些复杂,看着萧铎戒备审视的眼神,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位是……” “上月长街一别,还未谢将军宝马襄助,祝我脱离苦海!” 兜帽掀开,长发披散,粗布短打的打扮半点不掩倾城国色。 “萧将军,别来无恙。” 长风透过营帐的缝隙勾起少女鬓边长发,苏瑾月勾了勾唇角,莞尔一笑。 就那般撞进了萧铎的深瞳。 萧铎眼神闪了闪,别开了口,吩咐道:“去外面守着,没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 宋彦和孟安立刻退了出去,掀开的营帐彻底严丝合缝地关上。 陡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到底还是萧铎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一边示意苏瑾月入座,一边起身为她斟茶,状似无意地开口。 “萧某倒是未曾想到,永宁侯府竟是这般消息灵通!” 一杯热茶放在了苏瑾月面前。 “苏小姐乔装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苏瑾月也不客气,坐下来接过茶水就痛饮了一大口,她大清早翻山越岭的,这会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 放下茶杯,对上萧铎试探的眼神,开门见山,“今日来寻你,是我一人之事,永宁侯府上下并不知情。” 萧铎一顿,他刚想开口,苏瑾月却打断了他的话头。 “你不必试探我如何知道的消息,这渠道说了你也弄不明白,但我可以保证,既不会伤及社稷,更不会威胁你们镇国公府,萧将军可以放心了吗?” 不想被她猜中心思,萧铎笑了笑,却未有被戳穿的尴尬,倒也不再刨根问底。 苏瑾月却单刀直入,“今日前来,却有一桩事,想求萧将军相助。” 萧铎又给空了的杯子重新斟满热茶,抬头轻笑一声。 “求财还是求权,还是想让我教训那个负心郎……” “想求将军娶我为妻。” 冒着热气的茶水溢出了杯沿,即便萧铎瞬息之间又恢复了冷面,却还是暴露了那一瞬间的堂皇。 苏瑾月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自顾自道:“我知晓多有冒犯,也知将军出手相助是顾念我当初在乡间搭救的恩义,原不该挟恩以报,只是我如今走投无路,唯有此番才能……” “你记得我?” 萧铎突然打断苏瑾月的解释,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苏瑾月,似是想找出隐藏的秘密。 “当初我年仅十二,身量未长,又身中奇毒,面目全非,你如何能认出我的身份?” 苏瑾月顿了顿,她其实并未认出。 若不是前世萧铎帮她收尸,她才从种种零星痕迹推测出因果,只怕是如今还蒙在鼓里。 但其中缘由,她又如何跟萧铎解释? “不是我认出了将军,”苏瑾月顿了顿,“是将军认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