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孝行的长子,九条家的下一位天领奉行,此刻正靠在满是软垫的卧榻上百无聊赖。被家下人从八酝岛抬回神无冢的九条阵屋,又从九条阵屋辗转回到鸣神岛,他丢掉的不仅仅是武人的尊严与气节,在家中的话语权也滑落了很多。
父亲不止有他一个儿子,就算不论那些侧室以及更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生下的小杂种们,身为正室的母亲也还给他留了个名叫九条廉治的弟弟。也就是说父亲并非没有其他选择,如果他始终无法为家族带来荣光,就算父亲宽容的一次又一次原谅了
他,家老以及附庸家族的意见声也会越来越大。
家族的领航人不能碌碌无为。
可问题在于他又不是不想做出番事业!
左面有即将与勘定奉行大小姐联姻(?)的亲弟弟,右边有已经从他手中抢走军权的妹妹……………九条裟罗的威胁甚至更甚于九条廉治,毕竟她可是存世数量极少的天狗,武艺超群。
天领奉行乃是武职,不像社奉行一天到晚摇摇笔杆子哄好影向山上的巫女就行,一个武功拿不出手的人是不能顺利接任的,然而他这个正室所诞的长子偏偏就打不过从外面捡回来的野孩子。
这叫人到哪里说理去?
“啧,”他烦躁的扔开公文??坐在屋子里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能让他打败那些野心勃勃的弟弟妹妹吗!
书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门外跟班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笑得眼睛鼻子嘴巴皱缩在一起,极度暧昧:“大少爷,有位姑娘来见您。”
大少爷行事作风一向潇洒,时有花魁与他结为知交。他自己也经常以此自傲,家中娇妻爱子,外面软玉萦怀,甚是快活。但是这段日子大少爷在八酝岛伤了脸面,不得不深居简出修身养性,就跟被迫改吃素了一样。
奉行大人不心疼,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可心疼坏了!
“姑娘?哪家扬屋的姑娘?”
已过而立之年,将近不惑的男人撇撇嘴,表面意兴阑珊实则蠢蠢欲动......终于有个懂得眉眼高低的知道主动送上门了,明天就算有人将话递到父亲耳边也没什么,毕竟这可不是他点了人狎妓。
跟班心腹搓搓下巴,笑得活像躲在洞里锁头探脑的老鼠:“是个自己开门儿的,来求您怜惜一晚,嘿嘿嘿,看样子还是生娘。”
一个年幼的雏妓而已,没有任何危险。
“让她进来,你把外面那些人都带走。”守在书房外的人里混了几个父亲的耳目,大少爷自觉素得久了,等会儿玩儿起来必要过火才尽兴。如果到时候外头来人敲门提醒多少会有几分无趣,不如打发他们去喝酒,这样一来不管送上门的肥肉是死
是活都没有不长眼的打扰。
跟班马上转身朝等在廊下的白衣姑娘?喝,眼看她进门后解开外衫示意并未来带武器,他赶忙上前关门,招呼上自己人强把九条孝行安排的侍卫拉走。
“大少爷许咱们吃些酒再回来守门,且去且去!”
出于对长子的关怀,九条孝行安排了心腹看着这个不省心的东西,但数量不多,拉扯了没几下书房外就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任何守卫。
此时九条大少爷正靠在软垫上,上下打量着送到嘴边的肥肉。
白衣少女摘下头上遮掩面目的斗笠朝他微笑。
他没有见过二百,只觉得这个纤细的女孩生了双绝色异瞳,着实有些稀罕。她还小,胳膊腿儿都细细的,胸脯不够鼓屁股不够大,不过腰确实够细,看着感觉似乎还很软。
“走过来些让我瞧瞧你。”
如果不看这人急色的样子,单就长相而言他那张正人君子脸实在不像个对着小姑娘也能起反应的渣滓。
二百依言慢慢靠近。
离开勘定奉行府杂役院子后她就很少再用多摩帮忙找来的东西涂黄脸和手了,昏暗灯光下十五岁的少女白到几乎反光。
熏香的味道越来越重,九条大少爷很满意。
“去把衣服脱干净爬上来,”他想弄哭这个脸上写满纯洁的女孩,她就是那种让人打从心底升起一股施虐欲的柔软长相,哭叫起来肯定很带劲。
可惜在脑海中浮想联翩的旖旎情事终究没能变成现实。
白衣姑娘听话的脱下外衫扔远,不等解开接下来的细绳她就已经走到床榻前。
“九条大少爷?”她笑着喊了一声,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认错人。
杀错了可就要闹笑话了。
“嗯?”靠在软垫上的男人吞了口口水:“不听话?让你脱你就......”
话音未落他愣愣低头向下看,似乎不太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妓女,这个贱民,她怎么敢!
他的胸口左侧,一把短刀只剩刀柄露在外面。
陌生女孩脸上的微笑没有任何变化,果断后撤抽刀,殷红的血直直喷得帐子上房顶上全都是。为了保证目标不会复活,补刀的第二下与第一下同样精准。
经常刺杀的朋友们都知道,人的肋骨就是为了保护胸部各种重要脏器而存在的,二百第一刀正中心脏,第二刀刺破了目标的肺免得他大喊大叫引来卫兵。但是这个时候人还没死,她慢条斯理的用水瓮里涮毛笔的净水洗去脸上和手上的血渍,取
出打刀斩下九条大少爷的头颅。
领兵平叛期间经常纵马离开营地拿村人试刀狩猎休闲,到今日九条大少爷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骨头也并没有比那些泥腿子的硬到哪里去。
不管他是谁的儿子,掉脑袋也只不过一刀的事儿。
二百不慌不忙擦干净刀刃还刀归鞘,打开柜子从里面掏出暗色男式外袍披在身上挡住喷溅在衣服上的血渍。那件偷来的白色和服被她盖在头上再戴好斗笠,少女擦掉门上的指纹,打碎水瓮冲去脚印,冰元素力出一层薄薄的冰方便撤离。
为了方便那些守卫发现这场可怕的刺杀案,她专门把九条大少爷的脑袋放在几案上朝外摆好,冰元素力作用下她在房间里的行动再也没有留下痕迹,也无法追踪她离开后的足迹。
一个小时后天领奉行衙门上空响起划破夜空的惨叫,阖府守卫统统听令朝前厅集合。
这下子武备府库前可就没有人守着了,二百大摇大摆走进去找到桐油一口气全部偷走藏进神之眼。外面乱糟糟的,火把来来去去,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有人喊“这边有线索”,还有人叫嚷“必是朝那边跑了”。
又过片刻另一队足轻从外面涌进来,竟是强行抓了社奉行的家政官。
二百早就脱下衣服换上府库中存了不知多久的足轻制服,库中积存的刀都锈了,前线士卒却没有武器可用。外面火光暗了一瞬,她趁机溜出去丝滑混入乱糟糟毫无纪律可言的足轻队伍,跟着一起跑出门“追凶”。夜色昏沉谁也看不清谁的脸,缉
凶队伍经过一条暗巷时她又闪身躲进去,拐了几个弯回到天守阁下方的山体旁。
稻妻所有的建筑均以木石结构为主,像是天守阁这种宏大的建筑物,如果没有挖掘出深度足够的地基后续就会非常麻烦。稻妻先民们的解决办法是以巨木支撑城垣,中间不定期更换腐朽的柱子,以保鸣神大人的雷光永不陷落。
挑好一根特别顺眼的基柱,二百取出桐油上上下下将基底浇头,又把其他的桶子摆满山底,力求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收拾完这些她继续穿着足轻的藤甲,拎着长枪跟个逃兵似的邋邋遢遢歪歪扭扭赶在天色泛白前躲入木漏茶室。
?二小姐眼下正在神里屋敷与神里小姐抵足而眠,和她二百有什么关系?
木漏茶室里也正乱做一团,家政官突然被捕,无人主持大局,多少要乱上一下才正常。终末番当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是知道归知道,真正意义上即将与三奉行之一真刀真枪交手,这些平民出身的忍者高低还有几分心虚。
自古民不与官斗,贼就更不与官斗了,难道还不许人紧张一下吗?
众人正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措,眨眼间外面溜进来黑乎乎好大一坨,不等大家亮出兵器,那人且将足轻斗笠一掀露出双异色眸子:“托马目前尚且平安,九条孝行这会儿忙着呢,顾不上为难他。”
嗯,正忙着心疼他的心肝宝贝大儿子。神里家的家政官算什么,值得奉行大人从暴怒与无限的悲伤中抽出丁点精力为难吗?
“您......您是?二小姐?”终末番的首领认出了二百,二百也看着他眨眨眼:“原来你也不是个良民啊!”
??白天里大家各有身份,晚上另有兼职,稻妻人民的日子实在过得充实且精彩。
“散了吧,不必焦虑,只要神里家主不传话,你们的任务就没有变动。”
头发上沾染的血渍凝固了,厚厚一层难受得要命,二百留了句话后直奔净室。
终末番的成员们被扔在玄关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信那边??虽然任务中吃瓜不太合适,但是!但是真的没人解释一下?二小姐和家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