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巧巧去观斩首的海生会的一大群人蔫头耷拉脑的往回走,去的时候他们其实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回来的时候,只有恐惧和无奈。
一开始他们以为永乐号和万驼商行一大群人被斩首,这对于他们海生会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从此之后,那他们还不扬拔起来?
之前一直都是别人他们的笑话,总算是轮到他们别人的笑话了。
结果完之后发现这特么根本不是什么笑话,而是恐怖片。
海生会的人在这一刻似乎也懂了,他们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局面。
可他们还是有些不服气,因为他们还有大海做靠山。
到了仰夜城的这群人其实都有海盗身份,他们就算退走也没什么。
退回到大海上,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将来白蒲就算真真正正的变成了大宁的疆域,可只要出海就得他们的脸色。
除非大宁甘愿放弃了所有往南海之外的贸易,没有一艘商船离开海岸。
所以这是他们仅剩下的底气,也是他们认为的可以大宁谈判的底气。
有手下人问海生会的老大阮楼:“大当家,如果宁人逼迫我们也离开仰夜,我们走不走?”
阮楼道:“之前可能是我们给陆昭南太多好脸色了,这次我就要硬气一回,我得让他们知道,真把我们都赶走了,那他们以后也别想出海。”
一群人因为这句话而欢呼起来,刚才低迷的士气也为之一振。
“我们就回去,安安静静的等着陆昭南派人来找我们谈。”
阮楼大声说道:“到时候谈不谈,还得我高兴不高兴。”
这句话好像更提气了些。
可就在阮楼刚刚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到那个身穿黑色锦衣,刚才一个人就砍了至少四五十颗人头的家伙在他。
阮楼也是亡命之徒,他做海盗多年死在他手里的人有多少他自己都忘了。
所以他这样的人,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眼神就能带出威慑。
别说普通人,就算是阮楼那些手下,到阮楼眼神阴沉起来的时候,也一样害怕的不得了。
然而,这一刻,当阮楼到那个家伙的眼神之后,心中一紧,紧跟着一股恐惧就从心里蔓延出来,迅速的侵占全身。
一股寒意。
三奎向阮楼:“你过来。”
阮楼愣了一下。
海生会的人全都向阮楼,毕竟阮楼刚才还说了两句他们认为很提气的话。
然后他们就到阮楼一路小跑着朝着那个百办过去了,刚刚才提振起来的士气一下子散了不少。
当然,如果是他们面对三奎的话他们也怂。
那个眼神太吓人了。
这些海盗谁手里没有人命,他们本身就是带着杀气的人。
然而他们和三奎相比,他们身上的煞气就如同小鬼遇到了阎王。
阮楼跑到三奎面前俯身行礼:“海生会阮楼,拜见百办大人。”
三奎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可他这样的人,平静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寒意,哪怕是劝告的话,他说出来就是威胁。
不不不,也不是威胁,威胁是可能发生可能不发生的事,他的语气听起来就是你不听话就肯定死。
“海生会如果想在仰夜城继续做生意,就断绝和海盗的一切联系。”
三奎道:“以前你们做海盗杀了多少白蒲人我不管,因为那个时候白蒲人还不是大宁子民,以后不行,白蒲人也是大宁子民,死一个都不行。”
阮楼连忙小心翼翼的说道:“白蒲人怎么能算大宁子民呢,最多算是大宁子民的奴隶。”
三奎道:“大宁子民的奴隶也不能死。”
阮楼心里一沉。
他不想自己被这人三言两语就镇住,所以强撑着精神和勇气把自己刚才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百办大人,如果您这样断绝我们的财路,当然就算是断绝了我们的生路,我们这些人从前都是海盗”
他说:“如果能继续做生意我们当然愿意做生意,如果做不了生意那我们只能回去做海盗。”
“回去?做海盗?”
三奎问了他一声。
阮楼心里又一沉。
他继续强撑着精神和勇气说道:“我们可以离开仰夜回到海上去,可回去之后我们总得生活,我能约束我的人,但我约束不了所有海盗。”
“如果我能留在白蒲继续做生意,继续喝和海盗有来往,那将来大宁的商船有我照顾,其他海盗当然也不会阻拦。”
他向三奎:“可如果我们都回去做海盗了,那就”
三奎语气依然那么平静的说道:“我是一个很直接的人,也很肤浅,我不像叶部堂那样做事不但要眼前也以后,我只解决眼前的问题。”
“以后大宁的商船出海会遇到什么情况,遇到多少海盗,我无法预料,但我可以预料到,我杀光你们将来大宁的商船就会少遇到一批海盗。”
阮楼道:“大宁也是有律法的!”
三奎:“你是海盗出身,你在和我谈律法?”
阮楼:“我!我我们现在又没有做错事,我们没有做海盗,你就不能现在杀了我们。”
三奎点头:“现在不能。”
阮楼道:“当然不能,你是廷尉府的百办你得讲法,你得守法,你怎么能无缘无故的杀人?!”
三奎说:“现在不能,现在是白天人多,我晚上可以去杀了你们,脱掉官服杀,然后就说是永乐号的人杀了你们,我还可以再去杀一批永乐号的人。”
阮楼眼睛都睁大了:“你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你难道就不怕你做的事让百姓们知道了?”
三奎:“贴告示的人是我,字是我写上去的,我想写什么是什么,我写什么百姓才能到什么。”
阮楼:“”
三奎道:“如果不是你还有几分作用,我甚至不必和你说这么多话。”
他语气依然那么平和,一点儿都不像是威胁人。
“我今夜杀光你们,明日告示上写的就是永乐号无视大宁律法杀人越货,明日我就能把永乐号屠掉一半,后天的告示还是我写,我可以写是其他海盗为了给你们报仇杀了一部分永乐号的人。”
阮楼:“你!”
三奎:“嗯?”
阮楼:“你确实有道理!”
三奎道:“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我给你一夜时间考虑,如果你愿意留下来,那以后就做我廷尉府的眼线。”
他认真起来:“以后再有任何海盗与你们联络,你必须向廷尉府如实告知,这些海盗要袭击什么地方,你知道了却没报,你先死。”
“如果从今天开始你能做一个廷尉府合格的眼线,你当然还能在白蒲做生意,海运的生意你也可以继续多做些,但要干净。”
阮楼:“我”
三奎转身:“不必急着回答我,你有一夜时间。”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另外多说一句,其实不管我是夜里杀你还是白天杀你,我都可以在告示上写一个格外合理的理由,还有别想着逃,陆侯的战兵今夜会封锁城门。”
阮楼:“你!”
三奎:“嗯?”
阮楼:“你真是一个仁慈的人。”
他转身的时候,自己都数不清在心里骂了多少句,语速快的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可是转念一想,那位百办大人的提议好像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如果从今往后真的变成了廷尉府的眼线,他海生会的生意真的可以做的风生水起。
就算是以后只做干干净净的生意,有廷尉府给他撑腰,那还有谁敢和他抢生意?
所以往回走的时候,阮楼笑了,腰板也直了。
他一边走一边对他手下人说道:“你们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强势,我是怎么让那个百办知道我们的厉害的。”
一大群人连忙围上来,个个眼神里都写满了崇拜。
阮楼对手下人说道:“我告诉那个百办了,你别想给我们下命令,我们想做什么,只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对!”
“大当家提气!”
“没错,就得让他们知道一下我们的厉害,得让他们知道我们说了算。”
“大当家的厉害!”
阮楼往下压了压手:“我告诉他了,我可以做合法生意,可以不去做海盗,但你们廷尉府以后必须给我们保护。”
“如果廷尉府不保护我们,不支持我们,那我们马上就回去继续做海盗。”
阮楼昂着下巴说道:“他马上就怂了,表示以后只要我们安分守己不做海盗,只要我们做的都是合法生意,廷尉府就是我们的保镖!”
他环视四周:“到了没有兄弟们,我可以让廷尉府的人做咱们的保镖!”
“大当家牛逼!”
“大当家厉害!”
“以后廷尉府给我们撑腰,我谁还敢欺负我们。”
阮楼笑道:“我们只要独霸海运生意,就算是做合法的我们也能赚的盆满钵满,谁敢和我们抢啊,我们以后都是人上人了兄弟们,谁敢和我们作对,我就让廷尉府去揍他!”
阮楼道:“你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愿意!”
一大群人马上喊出生。
阮楼掐着腰往前走,心说这有什么啊,这不是手到擒来吗。
一个小小百办,还不是被我拿捏了。
与此同时,大牢。
火办鹤这种身份的人当然不会自己去冒险,哪怕他确定成以上的战兵都去大街上维持秩序了。
这座大牢里不可能还有重兵把守,此时正空虚。
他挑了五名实力不俗的高手,其中有两个就算达不到一流高手的地步,也是二品巅峰,距离一品境界很近了。
这五个人进去,轻而易举就能将把两个白衣僧救出来。
火办鹤就在不远处守着,作为接应。
五个黑武密谍进入大牢之后,确实发现并没有多少人护卫,绕开了几名狱卒,他们顺利进入大牢深处。
小心翼翼的靠近之后,他们到了那两个白衣僧所在。
铁栏之内,那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似乎已入禅定之境。
五个人连忙上前,两人戒备两人开门,还有一个人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他们要破开牢门的那一刻,一串钥匙伸过来。
有个懒洋洋的黑小子,起来真的是因为懒才混不下去的那种懒汉。
一只手端着个饭碗,碗里是大米饭和红烧肉。
一只手举着钥匙递给他们:“你们动作好快啊,我才想着得找几个人收尸,都没有出去找呢,一想你们就来了。”
这黑小子懒汉笑着说:“你们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吗?你们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指了指那两个白衣僧:“运出去之后别乱说啊,还没人知道我把他们两个干掉了,这两个家伙是外国人,外国人死在这容易出外交纠纷,你们就当不知道。”
他说:“乖。”
他还说:“不乖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