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崔原三步跨两步走进了驻港办事处大楼。
敲开主任办公室房门,崔原进去后,快速把门给关上。
高主任忙了一上午,这才端起茶杯,问他。“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崔原放低声音:“保密科那个姓庄的小队长,今天我在路上碰见他了。”
以他们跟保密科的关系,就算不是在路上碰见,也得说是碰见的,总不能说自己人暗中盯着自己人吧?
“哪个路上?”
崔原往外面一指:“就我们后面两条街的背后,跟我们这儿的直线距离,估计也就不到500米。上次你还去那条街理过头发。”
高主任认真回想位置,“叫什么?“
“镇安公寓。我看姓庄的上了三楼,我怀疑四楼也是他们的。”
知道保密科在哪儿也好。
高主任叮嘱:“不要去打扰,也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知道了。”
崔原拉开椅子坐下:“主任,你就不好奇,他们的老大是谁?”
高主任并不掩饰:“谁不好奇?无意中发现倒还好,特意去寻根问底,万一被人家知道了呢?他往上面一告,那我不是自找麻烦吗?”
崔原点头:“有道理。不过我家就在镇安公寓对面,我没办法避开......”
高主任看他:“你搬家了?”
崔原小声解释:“我原来那房子本来住得好好的,结果房东要卖楼,不租给我了。我就重新找了一个小公寓,特意找了离办事处近的地方,上周末的,不然我也不会遇到庄队长进了镇安公寓。”
高主任知道崔原住的地方刚好可以盯着保密科的住所,现在让他不盯,他肯定也办不到,便吩咐:“遇到了没办法,不要特意去盯。”
“明白。”
高主任又叮嘱:“保密科属于军统,他们的事情我们少管。你盯着他,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你想想你的人连赵之敖的老婆都盯不住,你还想盯军统的人?别反过来被他们一枪给崩了。”
崔原也不傻,他知道厉害,“我回到家就把窗帘关上,我不看他们,总可以吧?”
“我劝你,换个地方住。”
崔原为难道:“我刚交了半年房租和押金,兜里是一个钢锁都没了。要不......主任.....”
“哎!你打住。处里没钱。”
崔原尾巴刚往上翘,高主任就知道他想啥了。
高主任:“反正命是你自己的,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特意去盯,你要是不听,以后我也帮不了你。还有,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搬家了。省得惹麻烦事。”
崔原连连点头答应,“知道知道。”
高主任见他没有出去的意思,又问:“还有什么事。”
“你不是让我调查赵之敖的三个姨太太吗?”
“嗯,调查的怎么样了?”
“三个姨太太估计都是小门小户出身,拿不出手,所以没人知道她们是哪里人,父母兄弟是做什么的。最受宠的四姨太,赵之敖没结婚之前,经常带出来交际,有的时候也会带二姨太。唯独三姨太据说身体不太好,从来没带出来过。”
高主任马上抓住重点:“也就是说,没人见过三姨太长什么样?”
崔原:“是的。这个三姨太从来不露面。”
高主任心想这三姨太会不会就是季书同口中的董贞?
转念一想,高主任终究还是不愿意多事:“最近我们手头的事情多,你让刘胖子盯着就好,最好就是能够拍到三姨太的照片,其他暂时不要费精力去调查。”
崔原面露难色:“主任,这任务太难完成,要日夜盯在赵家花园门口,还要有高级的相机,才有可能抓拍到三姨太的照片……………”
“你手上不是有部进口相机吗?”
“上次坏了到现在还没修好,都找不到人修。”
高主任沉吟着不说话了。
崔原继续:“而且盯着赵家花园门口很容易被发现,我们手上人少,刘胖子就盯着这个事也不划算,我让他有时间的时候去盯着就好了。
高主任想了想:“也行。能查出真相固然好,前提是不要得罪赵之敖。得不偿失的事不要做。”
只要不是上头安排下来的任务,抓不抓共产党并不重要。
“明白。”崔原利索得答应了一声。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回到他们小组的办公室,崔原让人把刘胖子找来,并给刘胖子安排了一堆的工作。
刘胖子看着这繁重的任务,多少有些不愿意:“主任不是让我就盯着赵之敖家的事吗?”
崔原瞪他一眼:“这就是我跟主任商量的结果,你能做就做,做不了滚蛋。”
刘胖子顶了一句:“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让我滚蛋了?”
崔原脾气来了,拿起桌上的资料兜头鬼脑就往刘胖子头上,被队里其他人给拦住。
他的跟班王六劝道:“崔队,别生气,都是自己兄弟。”
站在边上的邓展戳了戳刘胖子,让他少说两句。
崔原这才拉开凳子坐下。
王六给刘胖子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刘胖子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等刘胖子出去,王六才说:“崔队,刘胖子三番五次越过你跟主任汇报工作,我看他是想顶你的位置。”
崔原“呸”了一声:“我早看出来了。狼子野心的东西。”
“崔队,你消消气。”王六赶紧给崔原倒了一杯茶,“有的是机会整他。”
邓展:“越过老大去跟主任汇报工作,他就是想上位。”
林遇梵今天事情不多,忙完便坐在一旁看群青出版社这几年发展的资料,这都是陈主任让她整理好打印出来,要交给社长的。
估计社长要把资料给到新老板。
群青出版社的社长姓刘,平时很少来上班,也不怎么管事,这份工资领的挺逍遥自在。
王牧寻回过头,递给她一本稿纸:“三章都写出来了。你有时间帮我看看。”
林遇梵轻声道:“我现在就有时间。”
上次还没书名的小说,这次取了名字,叫《螳螂》。
男主唐朗表面是个商人,实际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国军特工。
在抗日战争胜利前夕,他接到一个命名为“螳螂”的特别任务:刺杀一名投日高官。
精心策划之下,唐朗成功刺杀目标,可在他逃离现场,坐上自家轿车以为成功脱险之时,男主被炸死在路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是杀掉男主的黄雀,文中似有所指,但没有明说。
刚好下班要去吃午饭,林遇梵和王牧寻一起去了烧腊店,她边走路边看故事。
等坐下来点完餐,她已经看完。
林遇梵芳放下稿件,不免赞叹:“写得真好。”
坐她对面的王牧寻嘴角扬起,高兴地笑了,“我按照你上次的意见,改得通俗易懂了一些。”
“行文犀利,文笔老辣,既通俗易懂,又不乏深意。”
听着林遇梵的点评,王牧寻忍不住颧骨飞升:“你说读者会喜欢吗?”
“我不敢保证所有人都会喜欢,但你写得这么有吸引力,肯定有猎奇读者会喜欢。”林遇梵正常建议:“你要是在前面加一句【本故事根据真实历史案例改编】,那会更有吸引。”
王牧寻诧异:“你怎么知道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你上次跟我说的呀。”
“我都忘记跟你说过了,不过我把故事背景给换了。”
林遇梵问:“你换了什么背景?难道不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故事?”
王牧寻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吧?
他笑着摆了摆手:“这个是机密,我不能透露。”
“明白。”林遇梵难免好奇:“谁杀的男主?”
他们的饭来了,林遇梵把两张餐给了店员,她今天点的是三宝饭。
王牧寻反问她:“你认为谁杀的男主?“
“凶手有在文中出现吗?”
“有出现。”
林遇梵想了想,还是自己猜出来有意思,她说:“我等会儿帮你用打字机打出来,我晚上回去认真细读,我要把真凶找出来。”
“可以。”
赵之敖下了火车,来接他的沈特,问他去公司还是回家。
刚好十一点半,马上要到午饭时间,赵之敖想了想,几天前老婆跟他冷战,这会儿她应该也消气了,便问:“大少奶奶在哪儿?”
沈特微微一愣:“今天大少奶奶正常去上班了。”
“那去群青。”
在群青出版社附近下车,沈特说,大少奶奶这个点正在烧腊店吃午饭。
“要不要我们去接大少奶奶出来。”
旁边有西餐厅,有粤菜,还有上海菜餐厅。
很久没吃小餐厅烧腊的赵之敖想了想,道:“我去找她。”
到了烧腊店门口,他没让沈特跟着,自己走了进去。
店里弥漫着烧腊的肉香,客人熙熙攘攘很是热闹,他眼睛扫了一圈,看到他老婆正在边吃饭边看稿子。
正要过去打招呼,却见林遇梵拿起稿子,跟对面男子说话。
对面男子拿出笔在稿子上改字。
看着男子手上的钢笔………………
那不是他老婆早前在书店买的吗?
再一看握着钢笔的男人,微长的头发,白皙消瘦的脸庞,正是买钢笔那天林遇梵在车上,往外看时,看到的那个在书摊旁看书的瘦弱文人。
他清楚记得,她看见他是,眼神都变清亮了。
赵之敖站着没动,他能感觉到心底的小火苗蹭蹭往上窜。
王牧寻改完林遇梵跟他说的那个错别字,恰好往门口瞥了一眼,随即小声说:“哎,你看门口。”
林遇梵回过头去,只见杨品文跟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进来,往另外一头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王牧寻:“那是杨品文表哥,做小生意的,也有一个作家梦,一直想要出书。杨品文想帮他,但帮不上,也挺烦他的。”
林遇梵瞟了一眼,不想管这人的闲事,便回头继续吃饭。
赵之敖直接回了车里,一路冷着脸,快的沈特都差点没跟上。
车里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回到公司办公室,沈特才问他要吃什么。
赵之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我不饿。”
沈特刚才在门口看见了店内的情形,他小声试探:“那个男的叫王牧寻,要不要把他解雇了?”
本来已经气疯了的赵之敖瞪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谁他妈要你出主意?
沈特马上意识到自己多管闲事了,“对不起老板。”
赵之敖转移话题:“跟熊锋合作建塑胶厂的事,谈得怎么样?”
“廖总去谈的,熊锋想要15%的股权,廖总没答应,说回来跟你商量。”
赵之敖态度坚定:“可以合作,可以给他分红,可以高薪,但一分股权都不能给。这是我的原则。”
在他的领域,他不喜欢合作伙伴借着小小的股份跟他平起平坐。
“明白。”说着沈特拿出一份文件,“老板,这是群青出版社的刘社长送来的最新会议纪要。”
赵之敖睨他一眼,似乎在说,我有这么小气这么闲,去管群青出版社的会议纪要?买个出版社,他还得搭上无限精力了?
沈特小声提醒:“这会议记录里有内容涉及到了二少爷。”
赵立翔?
那臭小子和群青出版社能有什么交集?
除了林遇梵。
赵之敖接过会议纪要,认真细看之后,火气有点压不住了,“他在哪?”
沈特回道:“今天他们部门外出采风,应该要晚上才回。”
赵之敖把那份会议纪要压在文件里,当即也没再说什么。
*
林遇梵下班回到家,赵之敖已经回来了,家里的女人们正围坐在客厅吃鸡仔饼和老婆饼。
她们招呼她过来一起吃,二姨太还塞了一个鸡仔饼给她:“很好吃。大少奶奶你尝尝。”
林遇梵领了她的好意,上楼便把那鸡仔饼给了桂香。
桂香知道自家小姐和姑爷在闹脾气,她小声劝:“小姐,晚点要是姑爷主动跟你说话,你就顺着台阶下,别委屈了自己,便宜了别人。姑爷要是还跟你扛着,那你不如主动让一让………………”
林遇梵洗了手,没搭话,她当然知道要适可而止,前几天她来月经,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矫情起来。
她根本没必要生气。她一在乎,那她就输了。
但已经开始生气了你让她主动让步,那她是做不到的。
她在卧室休息了会儿,关姐来问话。
“大太太下个月生日,要不要宴请宾客,摆寿酒?“
林遇梵:“你问过大太太意思了吗?”
“还没有呢。我想先问大少奶奶你的意思。”
王君?也才四十多岁,没到要摆酒的年纪,一般情况下,在家里简单庆祝庆祝就好了。
但谁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呢?还是得问王君瑶和赵之敖的意思,
林遇梵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她去衣帽间换衣服,听见门外有汽车喇叭声,透过窗户往外看,是赵立翔回来了。
空了会儿,她再抬头,看见赵立翔和一个年轻男子越过花园,正往屋里走。
看清了,是季书同。
林遇梵心想一向不见外客的三姨太此时正在楼下吃鸡仔饼,她赶紧拿起电话,打到楼下客厅。
“我是大少奶奶,让三姨太上来找我。”
接电话的女佣忙回道:“大少奶奶,三姨太刚上楼去了。”
看来三姨太躲得很及时,不需要她操心。
面对季书同的突然来访,王君?面上一如既往热情地嘘寒问暖。
客厅里坐着一堆人,季书同认出了四姨太,至于二姨太和三姨太并不在楼下。
季书同因是借口来取东西的,他也不好多坐,拿了赵立翔给的新闻资料,就先走了。
王君?也没挽留他吃晚饭。
晚饭时间,因有林明哲这个话痨在旁活跃气氛,倒看不出家里的男女主人在闹脾气冷战。
林遇梵才适时抛出话题,“下个月妈生日,关姐来问我要怎么张罗,我也是刚持家,不知道家里的规矩……………”
话外之音就是,要大搞,还是小搞?
你们给个指示。
王君瑶没说话,她当然想趁这个机会搞场热热闹闹的酒会,借此认识些港城的豪门名流阔太太们,接下来才好给赵立翔选佳媳。
但这话她不能自己讲,所以她没出声。
赵立翔倒先说话了,“妈向来不喜欢跟外人交际,我看就在家里庆祝就行。”
众人朝王君瑶看过来。
王君瑶:“......”
此时她想念祁云馨。
如果祁云馨在,她应该懂她的意思。
赵之敖默默吃着菜,他中午没吃饭,现在饿得连吃了两块藕夹。
对于这个话题,他只听,没发表意见。
林遇武倒是个人精,他看出了王君?似乎想要大,便问:“大太太是什么意思?”
没办法只能自己上了,王君瑶笑道:“我们来港城也好几个月了,并不认识什么人,如今刚好舅老爷和太太也一起来了港城定居,不如就请贺先生贺太太,还有在港城的亲戚故旧,以及之敖生意上需要维护的商业伙伴,就在家里简简单单吃顿
饭便好。
这话说的。
如果把亲戚故旧和豪门名流都请来,就不是简简单单吃顿饭的事了。
那起码是要举行一个像样的晚宴。
林遇梵知道赵之敖会很为难,家里给大太太举行生日宴,难道长子的三个姨太太能不出现?
正想着赵之敖会拒绝或者当做没听见,谁知他抬起头看向林遇梵:“那就让关姐提前准备,至于要请哪些宾客,月底再说。”
王君瑶闻言,笑容当即浮上脸,又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也不着急,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呢。
林遇梵对王君瑶道:“妈你有想要邀请的客人,你也提前跟我说。”
王君瑶笑着点头说好,同时拿起公筷,给林遇梵夹了块糖醋排骨:“遇梵,来,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谢谢妈。”
吃完饭,赵之敖起身对弟弟说:“赵立翔你跟我来。”
进了书房,赵立翔才问:“什么事?“
“我听说你要给一位男性朋友出书?”赵之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点嘲讽。
赵立翔很诧异:“你怎么知道?”
赵之敖忍着怒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想帮季书同出书,他有本小说很想出版,但四处投稿都没成功。平时在单位他没少帮我,如果可能我也帮回他,就这么简单。”
“你钱很多?!“
“自己出版,如果印的不多,所有费用加起来也就一千来块港币。我出的起。”
赵之敖冷笑:“你出的起?你一个月多少工资?你工作到现在,赚的钱都不到一千块,你凭什么帮人?”
赵立翔日常开销都是家里的,他除了工资,每个月还可以去账房支取1000港币以内的零花钱,他老妈每月还要单独补贴他,所以他大手大脚惯了,对钱完全没概念。
“反正我不找你要钱。”
赵之敖冷眼瞪他:“你说这话不心虚?你没找我要钱,但你吃穿用度、你住的,你花的都是我的钱。你有本事搬出去住,从此不再向家里要一分钱。那你可以为所欲为,我也不会再过问你的事。”
到底还是心虚的赵立翔,语气稍微软了软:“我都跟人家出版社说好了,我就帮季书同这一次。我帮的不是外人,是季书同。”
“季书同怎么不是外人了?是他姓赵,还是你姓季?“
赵立翔:“......”
赵之敖知道不说实话,只敲打对他弟弟不会有效,“我坦诚布公地跟你说吧,我跟你一样,都不喜欢季师长。同样的,季家这些人我都不喜欢。现在季书宽死了,我们跟季家没必要再多来往。你收收你的善心,季书同继承了季家不少的遗产,他
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他暂时出不了书,也死不了!你懂吗?”
“季书同跟他父亲不一样。”
赵立翔也是头倔驴。
赵之敖来火了,“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季书同再跟他父亲不一样,他现在享受的资源和人脉都是来自于他父亲的。他是季家人。”
“不能因为他是季师长的儿子,就否定他这个人吧?而且季书同连一本书都出不了,他能有什么人脉?”
“他的人脉不在出书上。你是觉得他缺这一千来块钱自费出书?他要的是一份认同。自己花钱出书,那这份认同就没有了。”
“我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我没打算让他知道我花了钱。”
赵之敖清楚跟弟弟说不通道理,他打算来硬的,“明天,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社长,让他给你调一个部门。从这个月开始,账房不会再允许你支钱,我也会跟妈说,让她不要再偷偷补贴你。”
赵立翔徒有善心,脑子完全是一根筋的,“大哥,我是没想到你是这么势力眼的人。以前季师长在,你不喜欢他,也照样跟他打牌喝酒。季大哥在的时候,也都还能保持礼貌的往来。现在季大哥一死,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赵之敖耐心被磨没了,他骂了一句:“滚!”
“滚就滚!家里不给我零花钱,我还有工资。”赵立翔心虽虚,但脾气倔,说完出去了。
赵之敖不想再惯着他,他拿起电话打给关姐,“明天开始,账房不允许给赵立翔支取一分钱,另外,也不再派车给他用,让他自己走路上下班。”
挂断电话想了想,赵之敖又去王君?屋里坐了会儿,这件事上,难得王君?跟他意见一致。
“这兔崽子,脑子拎不清,不知道我们都是为他好呀。我去收拾他。”
王君瑶当即到赵立翔屋里软硬兼施,哭闹着逼儿子就范。
逼得赵立翔最后不得不妥协:“我可以答应以后离季书同兄妹远点,不过,我已经跟出版社谈好的那本书,订金我都交了。我就帮他把这本书出了,算是还了他在办公室帮我的人情,可以吧?“
王君?拧了一下他耳朵:“你问你大哥去,他同意才行。赶紧去道歉。”
“我又没错。”
“你不道歉也行,账房不会再让你支取零花钱,我也不会再补贴你。还有,你大哥把派给你用的车给收回来了,你明天走路上班吧。”
赵立翔咬牙:“大哥真是!”
等他去道歉,发现大哥已经不在书房,而是睡觉去了。
去了谁屋他又不知道,道歉的事只好暂时作罢。
*
林遇梵洗完澡,躺在贵妃榻上准备把王牧寻的《螳螂》再看一遍。
听见门外有声音,她微微把稿纸竖的更高了一些。把半边脸都给遮得严严实实。
感觉沙发往下陷了一点,一个礼盒递到她面前。
“送你的,丝巾。”
林遇梵不为所动,“单送我的呢,还是人人都有?”
赵之敖想起了收宫花的林黛玉,不免手附在她膝盖上:“特意给你买的。只有你有。
林遇梵忍着嘴角的笑意,把礼盒往边上一放,继续看稿子。
起码她没赶他走。赵之敖趁机问她:“你那天买的钢笔呢?怎么不见你用?”
林遇梵微微一愣:“什么钢笔?”
说完她想起来了,“那支派克钢笔?送同事了。”
“什么同事?”
“一个很有才华,又急需一支钢笔的同事。”
赵之敖心中暗自腹诽,看那样子再有才华也是有限的。
“你这位同事结婚了吗?”
林遇梵斜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能问?”
林遇见他那阴晴不定的脸,还是说了句:“没结婚。”
赵之敖忍不住提醒:“你一个已婚太太,离这种单身男性远一点。”
林遇梵收起小说,绯红的脸带着愠怒:“你找人跟踪我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只能跟女的说话?你自己三妻四妾二楼三楼轮流睡,想怎样就怎样,到我这里连跟男同事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就算倒退四十年,在清朝的时候,也不至于如此吧?”
原来他老婆真的是吃醋了,赵之敖不免笑了,还没说话,又被她骂了一句:“你笑什么笑?“
“我没笑。”赵之敖摩挲着她的膝盖,“那我以后只在你屋里睡,只跟你睡,我谁都不理。这总可以了吧?“
林遇梵微微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楼上的两位同事,而且他那方面需求那么大,她一个人也吃不消,她矛盾地说了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别把你自己说得有多稀罕。”
“你要怎么安排我,夫人你说,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
“哄骗人的话说得一套套的,其实坐享齐人之福!”
赵之敖叹了声:“秋冬萍和陈丹丹我答应了要照顾好她们,我不能食言。”
难得他主动交代,林遇梵微微坐直了,问他:“你答应谁?”
“一个很重要、贡献很大的人。我跟她们两个说过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天下太平了,她们想嫁人嫁人,想去哪里去哪里,我负责出钱。”他见老婆态度微松,手顺势搂了过来,把她接近怀里。
所以他跟二姨太四姨太也是有名无实的?
林遇梵追问:“那你总往三楼跑干什么?”
“我在三楼有书房也有卧室。我要是总不去三楼,底下人也会怀疑啊。”
她扣着他的手指,心情顿时大悦,突然想起他们刚才谈论的话题,“我不管你跟姨太太们的关系怎样,你不让我跟王牧寻说话,我办不到。”
“我没有不让你跟他说话,我只是建议你们保持点距离。”
林遇梵:“我跟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我有分寸。”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赵老板说得有点懊恼,也有点卑微。
林遇梵实话道:“我以后想要开出版社。他是我要挖的第一个员工。”
“什么?”
林遇梵重复了一遍:“我要开出版社。我提前跟你说了。到时候别又说我做事自把自为,不跟你商量。”
赵之敖揉着她微凉的手臂:“我能反对吗?”
“不能。”
“连反对都不能,这叫什么商量?你这不是商量,而是知会。”
林遇梵坚持:“你做事连知会都不知会我,起码我知会你了。而且我开出版社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你凭什么反对我?”
赵之敖耐着性子说:“你现在上班一大早出门,傍晚才下班,每天早出晚归这么辛苦,如果真让你开出版社,自己做老板,那岂不是更辛苦?据我所知,做出版社的人,都是没日没夜工作的,何必自找苦吃?”
林遇梵:“我看不见得。我自己做老板了,我只会更自由,想几点上班几点上班,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我就没见我们出版社老板出现过。”
出版社老板赵之敖如鲠在喉。
想了想,他低声劝道:“那是因为群青虽然小,但也是一家成熟的出版社。你想自己开一家出版社,那是从零开始。好好的太太不做,你这叫没苦硬吃。”
林遇梵倒也不想自找苦吃,她是想前头吃点苦,以后能养尊处优她就养尊处优。
“从零开始才会更稳固,我想做好一家出版社,是我最大的愿望。我相信我能做好。难道你想我在家争风吃醋?整天就围着你转?”
赵之敖搂紧老婆,他本意是不希望她辛苦,便试探说了一句:“我给你买家出版社。”
林遇梵一口拒绝:“不要。我想自己开。”
两人又是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拉扯,最后赵之敖不得不软下态度:“到时候你要什么资源,你跟我说。”
见他还说得通道理,林遇梵昂起头奖励似的亲了他一下。
这他还不得顺势把她扑倒,吻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手顺势就往里钻。
她按住他:“别动我,我事还不干净。”
看着脸颊绯红,红唇被他吻得水光盈盈的妻子,他浑身上下都是硬的。
“那你动我。”他哑着声音,牵起她的手,放在他腰腹之下。
有东西瞬间长大,往她手心钻。
别人是以色侍君,他是以色侍妻。这么美好的一副身躯,她也是可以好好享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