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宽的办公室临街,窗外的汽车喇叭声不时传来,显得这本就不算宽敞的办公室,热闹又拥挤。
接过大哥递来的照片,季书同认真细看,他问:“这就是之敖大哥的三个姨太太?”
季书宽站在弟弟边上,点头道:“没错,这是我找人刚刚弄来的照片,这个是四姨太我以前见过,二姨太我没见过,但赵之敖带她出来见过其他人,只有三姨太从来没带出来过。你看看那人是不是这两个当中的一个?”
季书同又在看了一眼,松了口气似的,摇头道:“这张照片里没有那个女人。”
季书宽略微失望:“你确定?”
“我确定。上次可能是我眼花了,又隔了这么远,才误以为看到了那个女人。”季书同终于放下悬着的心,拉开了椅子,“这几天我都没睡好。我多怕结果跟之敖大哥有关,那我们就变成仇家了。”
季书宽明显跟弟弟心态不同,如果能证明赵之敖跟他父亲的死有关,那他就有理由找主任安排特工处理掉这个叛徒。
为父报仇的同时,林遇梵变成寡妇后,他也就有了机会。
但他这个龌龊的想法不能跟弟弟说,只又问了一句:“你确定,如果再次见到那个女人,你能认出来?”
季书同确定:“你让我画,我是画不出来,但你让认,我肯定是能认出来的。”
季书宽无奈叹息一声:“行吧,你先回去。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
季书同起身去拿公文包,到了门口,他又走回来,提醒:“哥你把这张照片烧了吧。不然一个不小心让之敖大哥看见,让他误会我们有什么企图,那我们两家就可能生出无谓的嫌隙了。”
“知道,你不用提醒我。”
*
从文具店出来,林遇梵基本上可以确定王牧寻也重生了。
这也算是好事,起码,不需要她再费力去劝说他应该怎么往正确的方向走。
毕竟上一世的王牧寻是一个超级难以说服的顽固份子。
就算不一起发展事业,他知道未来几年世界的发展轨迹,肯定也能活得好好的,不需要她再操心什么。
王牧寻说:“我先送你回家。”
林遇梵想了想,拒绝道:“不用了。我刚好要去一趟律师事务所,从这里走过去很近的。”
王牧寻微微一愣,关心道:“你找律师干什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遇梵摇头笑道:“没发生什么事,我刚买了房子,委托律师去办一些房产上的事。”
王牧寻难得露出笑脸:“你是不是听了我的劝告,自己去买房了?你没买在翰林街吧?”
林遇梵也笑了,“没买在翰林街,我买的房子在宜兰街那边。”
看得出王牧寻是真心为她高兴的,他说:“趁着有钱买套自己的房子,以后生活会好过一些。你这样做是对的。”
她也趁机劝他:“你有钱也自己买一套。”
夕阳下,王牧寻满脸阳光:“我在存钱,等我存够了,我先去赚点钱,以后再买房。”
不是只有林遇梵会利用自己所知赚钱,王牧寻不傻,他应该也会利用他自己所知赚钱才对。
林遇梵已经有这么多房产在手,她对赚钱的欲望没这么大了,所以也就没问他想要靠什么赚钱。
两人分别之后,林遇梵去了一趟国正律师事务所,她的别墅抵押借款下个星期能批下来。
但宜兰居房屋产权分拆出了点意外,本来这个礼拜能出结果的,却被无故延压,暂时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拿到分拆的房契。
林遇梵不解,她问闫律师:“之前不是说,已经走完流程,相关手续都办妥了吗?”
闫律师解释:“房契需要房屋署政务科盖章,现在就卡在盖章这个环节,这两天我去打听一下,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如果需要打点,我再跟您汇报情况。你不用太担心,流程已经走到这一步,房契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时期,港城的很多政务部门都非常腐败,相关职权人士索?是常有的事。
“辛苦你闫律师,有什么进展,及时给我电话。”
林遇梵从律所出来,拦了辆的士回基金会附近,再坐自家的车回家。
*
赵之敖回到家,先上三楼,去了章艾明的房间。
屋里没开灯,小猫窝在章女明的大腿上,周围静悄悄的。
赵之敖把情况跟她略说一二之后,才道:“接下来有两条路可走,你想要温和还是激进?如果选择温和,那你借口回老家探亲,我找人送你离开港城,去解放区。
章女明轻轻摸着小猫的脑袋:“我如果现在走,他们更要怀疑你了。”
“怀疑我没事,他们手里没证据。”
章女明摇头:“国民党特务部门做事,有的时候,只需要怀疑。这里不是法院,不是讲理的地方。而且,我任务没完成,不能走。”
赵之敖明白了:“那就只能选择激进的方案。”
虽然会打乱他原有的计划,但如果选择这条路,长久来看,可能还会更安全一点。
章女明微微带着歉意:“赵先生,每次都劳烦你帮忙,我们实在亏欠你太多。”
赵之敖笑道:“谈不上亏欠,我也不是为你或者哪个个人办事,都是为了我们国家,为了下一代有个更光明的未来。”
章艾明露出了感激的笑意,猫咪从她腿上一跃而下,在地板上慵懒地伸了伸前爪。
“还是要说谢谢。如果哪天你要入党,我可以做的你介绍人。”
赵之敖略一思索:“如果是几年前,我肯定是满眶热血,争取入党,但按照现在的形势,国家以后肯定需要更多的党外人士在外围出一臂之力,我在党外,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章文明也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她从玻璃窗?往外看,正好看到林遇梵和赵景秀在楼下水池边喂金鱼。
她眼神多了些光芒,“你很幸运,娶了个好太太。她应该是猜到一些事的,但也没有细究。”
赵之敖微微一笑,没说话,心想,我老婆挠人的时候,你不知道。
*
翌日上午,群青出版社二楼办公室,林遇梵刚坐下,就被叫进了主任办公室。
主任办公室里,强叔铁青着脸站在一侧,见林遇梵进来,首先发难:“缺资料你不会回来拿吗?现在推迟了一天,楼上编辑室追究起来,是不是你负责?”
林遇梵冷冷瞥了强叔一眼:“当时只剩下十分钟就截止了,我回来拿根本来不及。”
强叔还要强词夺理:“你不会打电话回来,及时告诉我情况,我好想办法?”
“我打电话回来了呀,只可惜你已经提前下班,请问,我怎么找你想办法呢?”林遇梵一改平时在办公室那好相处的面孔,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起来。
被戳穿偷懒提前下班的强叔,急急辩解:“我没下班,我是去洗手间了。总之这个事情,是你去经办的,现在没及时办下来,你要负全责。”
林遇梵忍不住笑了:“办理书号本来就是你的工作,你临时塞给我,资料都没准备齐全,这不是你的责任,是谁的责任?”
强叔还是那句:“谁经办,谁负责?”
林遇梵:“我替你回忆一下。我去之前,再三跟你确认,出了问题,我不负责。你怎么说的?你说出了问题,我不用管,你担着。这就是你所谓的,你担责?当时办公室好几个人都听着的。”
强叔被堵的滞了一下,随即双手叉腰:“哦!原来这样。原来是因为我说了,有问题,我担责,你就可以这么糊弄了是吗?你出门的时候时间还早,为什么要拖到最后十分钟才打电话,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因为我让你帮忙办理书号,你不
高兴,所以故意给锅我背,是不是?“
林遇梵知道强叔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
与强叔的气急败坏相比,她还是相对冷静的,“首先,你让我帮忙办理书号,我没有不高兴,如果我真不乐意,我是不会帮忙的。但因为时间太紧了,我怕中间会有失误,所以才再三跟你确定,有问题,谁负责?你说你负责,好,我答应帮你去
办。没想到,强叔你说话就跟放屁似的,不单说了不算数,还要倒打一耙。出了问题首先想的不是如何解决,而是甩锅给帮你的人。你这种人,谁帮你谁倒霉。’
强叔被堵的没话说:“......”
因办公室门没关,其他人在门口围观。
红姐看不过眼,也说:“是啊,强叔,我亲耳听见你说的,出了事你担责,现在怎么就变成阿梵的错了?”
强叔:“早知道这样,我自己去还不会有事。”
陈主任板着脸:“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强叔咳嗽了一声,解释道:“我当时在忙别的事,走不开。但林遇梵在路上故意浪费那么多时间,责任在她。
王牧寻刚到办公室,他在外面听了会儿,此时挤进来帮腔:“昨天下午我去印刷厂,跟阿梵同路,我知道情况。强叔你给她资料给的太晚了,我们这里出去不是马上就能打到车的,等车浪费了六七分钟,到那边只剩下十多分钟就四点,我怕她找
不到办事点,还亲自带她去,全程没浪费一点时间。所以问题的关键是,强叔资料没准备好的同时,临时让林遇梵一个新人去办书号,时间又紧,如果路上堵车,四点都未必能赶到图书总署,缺资料,我们马上打电话回来,但接电话的同事说,我
们前脚刚走,强叔你后脚就下班了。“
平时不爱说话的王牧寻,一口气说完整件事,再蠢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强叔还避重就轻地辩解:“我没下班,我就是去了趟洗手间。”
站在门口的刀姐说:“反正我看见你出去差不多一个小时,我下班了,你都没回来。便秘也不用蹲一个多小时吧?”
林遇梵讽刺道:“可能在厕所里晕倒了吧。”
众人忍不住笑,刀姐讽刺:“孩子都生出来了。”
几个年轻的笑得更大声了,气得强叔脸一阵红一阵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主任睃了强叔一眼,:“强叔你不用解释了,我昨天下午三点半左右在这个窗口,看着你出去的。”
强叔:“......”
陈主任给了结论:“这个事情,归根结底是强叔你的工作失误,所系还没造成重大影响,扣这个月的津贴和奖金;但你无故提早下班,扣三日工资。另外,林遇梵作为新员工,擅自接手自己不擅长的工作,口头警告一次。”
强叔涨红了脸,“这么小的工作失误,主任你罚我这么多钱,这不合理。”
“你要是觉得不合理,就去楼上投诉。”陈主任说完,看向林遇梵:“以后不是自己的工作不要管,这个世界,好心不一定有好报的!”
林遇梵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她本来也只是想知道办理书号的流程,并不是为了帮强叔。
但自己没损失,也就没必要去跟陈主任硬杠,只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强叔在桌上摔摔打打的,甚不满意,但也无能为力。
其他人给林遇梵使眼色,让她别搭理这人。
中午林遇梵请王牧寻吃双?饭,在烧腊餐厅快吃完的时候,她才说:“我请你吃这顿饭,不是因为你昨天猜对了我买铅笔给谁,而是感谢你今天早上帮我说话。”
“我没猜对?你买的铅笔不是给你儿子的?”
林遇梵:“我自己用的。我以前确实想要过继一个儿子,但没过继成………………”
王牧寻震惊:“你没过继儿子?”
林遇梵点头:“是啊。他们说我命格跟他儿子相冲,没过继成。”
王牧寻脑子快速转了好几圈,怎么这事不太对啊?但也没办法质问,只能由衷为她高兴:“这是好事,以后你就可以选择一个全新的人生。”
林遇梵笑道:“我现在已经是全新的人生了。’
“也是。你都买房了,也算是全新人生。哎,我最近在研究赛马,明天开票的比赛,我有把握能赢,你跟着我买吧。”王牧寻说着从衣兜里拿出钢笔。
他那钢笔用了多年,不太好用了,甩了两次都没甩出墨水。
林遇梵问:“是没墨水了吗?”
“我早上刚装满的。有点毛病,没事,甩几下就好了。”又甩了几下,才甩出墨水,他在报纸上写了3个号码,递给她:“可能不是什么大奖,你买三环彩,也有20倍赔率,你如果买100块,能中2000的。”
上一世,王牧寻写过一本关于赛马的小说,他研究过1948年的马票中奖情况,可能还记得一些印象深刻的,所以,跟着他买,应该不会有错。
林遇梵问他:“你打算买多少?”
王牧寻放低声音:“全部身家。”
林遇梵:“......”
“不过我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只有两百来块。’
林遇梵也跟着他放低了声音:“我比你多点,如果我赚了,给你两百大红包。”
王牧寻笑道:“不用,你请我吃烧鹅饭就行。”
“请你吃一个月都可以。”
“一言为定。不能耍赖的。”
林遇梵笑着点了点:“一言为定。”
下班回到家,刚好祁云馨把下个月的零花钱给了她。
林遇梵把桂香叫来:“你那边租金有多少。”
桂香说:“5套公寓租金加起来有320元,三家商铺的租金有900。另外还有押金3600。”
林遇梵把刚拿到手的零花钱交给到桂香:“凑够5000港币,让铁龙去买这三组马票,买三环彩。”
桂香担心道:“买这么大呀?小姐,我听他们说,马票很难中的。”
“别管其他人,铁龙回来了吧?让他去买。”林遇梵只是遗憾银行贷款没下来,不然她肯定至少砸够一万,冲击上限奖金20万元。
“那我让铁龙去买。”
林遇梵终究还是不放心,“你让铁龙来见我。我怕他买错了。
很快,铁龙上来了。
林遇梵跟他详细交待要怎么买,怕他搞错,她还写好了纸条:“你把这个给下注的工作人员。我怕要下班了,你坐我的车去投注站。”
“司机邓哥经常买马,他很懂,我让他一起去。”
铁龙这边刚出去,电话铃声想起。
林遇梵拿起电话,“喂!”
“遇梵吗?我是季书宽。”
林遇梵略感意外:“季大哥,有事吗?”
季书宽笑道:“我听他们说,你那栋宿舍楼申请分拆产权没批下来?”
听他们说?听谁说的?
林遇梵问:“你怎么知道的?”
季书宽:“我今天去房屋署办事,他们那边的领导是我朋友,听他提起这事。”
林遇梵:“是啊,昨天律师跟我说,还没批下来。”
季书宽:“我跟朋友说了,让他尽快给你签字盖章。他看我面子,应该会放行,你放心吧。”
林遇梵顿感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她怀疑,季书宽认识那边政务科的科长,这一切都是季书宽故意操作的。
让她不得不领他的人情。
林遇梵偏不领他的所谓人情:“哎哟,真是......之敖跟房屋署署长打招呼了,署长说已经批复,让我放心。”
季书宽刚刚微微有些得意的语气,马上凉了下来:“哦,这样。那就好,两边使劲,你这申请肯定没问题。”
林遇梵笑道:“没想到这么小的事,还惊动季大哥。”
这么小的事,显然季书宽听后心底多少有些不舒服,他也没再说什么,只道:“改天我们两家一起出来喝茶。”
“好呀,那到时候再约。”
匆匆挂了电话,一回头发现赵之敖就站在门口。
林遇梵被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你听电话听的那么高兴,当然听不见脚步声了。”赵之敖沉着脸。
林遇梵脸比他还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很高兴,这都看不准,你这眼睛留着也没用,挖了吧。”
他那阴沉的脸被她逗笑了,“季书宽的电话?”
林遇梵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我怀疑他故意让他朋友拖延审批,然后打电话卖我一个人情,这种人真是恶心死了。”
赵之敖微微扬眉:“你知道他恶心就行。”
那接下来怎么办?
那么小的事,闫律师都能想办法解决的,但赵之敖还是给他朋友打了个电话。
晚上他朋友回电话过来,说已经解决。
林遇梵还是恶心:“能把楼上电话号码改了吗?不想再听他打电话了。
“不用改。他没多少机会打你这电话了。”
“为什么?”
*
赵之敖没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明天有空吗?一起去看马戏。”
明天赛马开奖,林遇梵原本想去马场看跑马的,她想现场感受一下那种气氛。
但想想已经放了他一次看马戏的鸽子,便不好拒绝,看马戏也行,她没看过。
铁龙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六点,他把买好的马票都给到林遇梵。
林遇梵详细看了一遍,没有问题。
康年招了一个帮工做铁龙的帮手,林遇梵见过几次,问他:“那个男孩做事怎么样?”
“阿栋啊?挺好的。很勤快,对港城很熟悉,就是沟通有点困难。他说国语很费劲,我经常都听不懂。不过他去跟工地那帮人沟通工作很有效。宜兰居下个礼拜应该可以完工。”
如果能顺利拿到分拆的房契,下个月就可以出售换钱了。
想想就是满满的欣喜。
林遇梵想起宜兰居在鞋厂大门内,以后住户出入会很不方便,“鞋厂有安排新的厂长吗?”
铁龙摇头:“听说还没交易,现在鞋厂还是谢老板家的。”
林遇梵很意外:“怎么还没交易?”
“季大少爷那边之前嫌谢老板这边手续太慢,之后又想趁机压价,谢老板可能认为自己前面宿舍楼已经吃亏了,后面是坚决不让。两边扯皮了一段时间,本来说下个礼拜要交易的。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个大老板看中了鞋厂,想要硬买。”
林遇梵没想到一个月时间不到,发生了这么多事。
“季书宽是跟好几个人合伙买的吧?他那些朋友按道理说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能答应?”
“应该不能,听说季大少爷找了人来帮忙,现在谁也不想退让。后面可能有好戏看。”
铁龙来到港城后一直在忙都没时间休息,这几天才终于稍微清闲了一点。
稍微清闲了,又想看别人家的好戏。
其实林遇梵倒希望鞋厂能卖给别人,不然跟季书宽作邻居还挺烦的。
这是小两口结婚以来,第一次携手外出看戏。
在临时搭建的马戏场外,赵之敖刚下车,就有上前打招呼。
原来今天是罗爵士包场请客,港城有头有脸的名流大多都来了。
林遇梵还想着会不会遇到季书宽,结果赵之敖说:“季师长不在了,而且这里是港城,不是他家地盘,像他这种人,在港城还排不上号。”
正说着,有人打招呼:“之敖!你今天来得早啊。”
对面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儒雅绅士,国语带着点江浙口音,这必不可能是本地人。
“彭司长!彭太太!你们今天来得也早。”
“这位是?”彭司长打量着林遇梵,他听说赵之敖在海城结婚了,娶的是个有些姿色的同族寡妇,只是眼前女子,比有些姿色可要漂亮和文雅太多,以至于,他摸不准这会不会是赵之敖的新姨太。
赵之敖忙笑着介绍,“这是我太太林遇梵。遇梵,这是儿童慈善福利会的彭司长和彭太太。”
林遇梵笑着打招呼:“彭司长!彭太太!你们好。”
彭太太一脸的富态,笑起来很是和善亲切,她握住林遇梵的手,“终于见到真人了,赵太太好呀!赵太太长得这般好看,真真大美人,国色天香!之敖你好福气哟!”
林遇梵谦虚笑道:“彭太太你太过奖了。”
“你看看你这手白的,像白瓷瓶似的。”
彭司长假装不知情,笑问:“之敖,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赵之敖简单跟他们聊了几句,又有其他人陆陆续续过来打招呼。
没多久,林遇梵就被众豪门阔太给包围了。
都围着,夸她旗袍做工精致,发型时髦漂亮,人更是一顶一的好看。
开场前,赵之敖终于抽出身来带林遇梵去拜会今天的东家罗爵士夫妇。
罗爵士夫妇旁边还有另外一人,这人便是国民政府驻港办事处的高主任,也就是季书宽的上司。
高主任没带家眷,一身中山装,腰板笔挺,没说话时,双眼如鹰,目光从别人脸上扫过,恨不能解读出个一二三来。
但他跟人说话时的语气又是极为友善幽默的,他笑着对赵之敖说:“上次我本来想让书宽约你打牌的,结果你去广州了。”
赵之敖笑道:“高主任你想打牌,随时给我电话,只要我在港城,肯定奉陪。”
高主任开玩笑道:“就怕赵太太要找我们麻烦。”
赵之敖微微骄傲:“贱内性格温婉贤惠,从不干涉我在外面的事。”
林遇梵:“......”
她想起他说她的话,看起来温顺乖巧,温顺乖巧背后全都是主张。
“哎呀,之敖老弟,你真是羡煞旁人!”
“高主任什么时候把嫂子接过来?”
“她不愿意来啊。不过现在时局变化那么快,之后也说不准。”毕竟公共场合,高主任作为政府官员也不好多评价现在的局势。
大家聊着天,开始往场内走。
马戏表演即将开始了,赵之敖牵着林遇梵的手坐到观众席。
他微微侧头跟她说:“我看你应付这些人,游刃有余。”
林遇梵有很清醒的认知:“这些人也都是给你面子。”
“单我的面子也不行。”正说着话,又有人来打招呼,赵之敖和林遇梵站起身跟人聊天。
表演正式开始,才又坐下。
皇家马戏团基本上以动物表演和杂技为主,林遇梵本来心心念念都在赛马和马票上的,最后还是被现场的表演吸引,看得津津有味,跟着喝彩声频频鼓掌。
整场表演45分钟,散场后,免不了还有一场午宴。
吃了午宴,赵之敖接着还有应酬,林遇梵不想跟着他在外面费神,便先回家去。
今天桂香待在家里负责听赛马广播,林遇梵下车后,本想马上回房,问桂香赛马结果,谁知才下车,就被后面小别墅传来的哭闹声给整懵了。
“怎么回事啊?”林遇梵问来帮她开车门的佣人。
女佣低着头支支吾吾的显然是不敢乱说话。
桂香听见汽车响,已经从里面迎出来,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二爷和表少奶奶搞破鞋,被大太太二太太逮个正着......”
今天大太太二太太出门拜佛吃斋,说是下午才回来的,怎么提前回来了?
这是提前回来,刚好把那对狗男女抓奸在床?
那有好戏看了!
“康年在家吗?”
“刚回来。”
桂香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传来尖叫声,有人大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