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 李大利重复了甘水的话。 “对,房子!你是单位分的,没有体会。我这宿舍,本来是黄主任帮忙租的,我们那个部门负责我的房租。可改制了,单位不管了,这房租我要自己交了”甘水叹道,接着说:“关键还不是房租的事。这个小屋,只适合单身汉居住,结婚了肯定不行,以后有了孩子,更不行,厕所还是公共厕所呢,你看那走廊楼顶,还经常掉......” 说着,就听屋外轰隆一声,走廊楼顶又掉了一大块石灰大白,砸在地上,散落一片。 “嗯,是,听说现在外面房子很贵哦”李大利看着外面散落一地的石灰大白说。 甘水叹道:“是啊,这几天我女朋友家催结婚了,说看上一所两室的,单价1450一平。我也去看了,那房子确实好,厨房厕所洗漱的地方都在屋子里面,不像我们这地方,上个厕所漱个口洗个澡得排队等半天”,一会儿又说:“可1450一平,我工资才700多” 李大利说:“是啊,听说房价还要涨,你看的是市区的房吧?你有时间看下郊区的房。我听我们同事聊天,说郊区的房子涨的不是太厉害,说他们才看了南区有个商品房,950一平。” “可南区离我们这工作的地方太远了啊,从家到单位2个多小时路程呢!”甘水又感叹道。 李大利说:“嗯,是远了点,要不你看下二手房?我给你留意下我住的那老房子,我看不少人家都买了商品房,单位分的房有的在卖房,有的在出租呢” “嗯,是啊,还多亏了你提醒,我也问下我们单位同事,他们以前也分房,我也问下他们” “嗯,对,我们不能被房子把手脚给束缚住了,人活一世,还是要做点什么,有住的地方就行” “对对”两个年轻人,聊了会儿房子,又聊了会儿结婚的事,又聊了会儿去看黄主任的事。 不能穿越了,也没多大意思了,聊了会儿,李大利说回家了。 回去的一路上,刚好碰到几个穿着高档服装的人从另一个小楼里走过来,他也夹在里面跟着往前走。 走到食堂前大坝子的时候,看到几个退休职工愤恨地要拦住那几个人,说要说道说道。 那几个穿着高档服装的人,快步走过,动作之矫健,没被拦住。 李大利依旧慢悠悠地走,被几个退休职工拦住,愤怒地说: “太气愤了,你们这不声不响的!......” 李大利一听是误会,笑着说: “我不是他们的人,我和你们是一伙儿的!我就在那栋楼住”说着指了指他住的那栋破旧小楼。 几个退休职工不再拦他,听说是自己人,也想听他抱怨,可他根本不关心这些,笑着走开。 “已成定局,再抱怨有什么用!”李大利心里想。 李大利的性格,已经定局的事,不去抗争,不去抱怨,顺着形势走吧,走到哪是哪。 可转到那大坝子的另一侧,放眼望去,他也控制不住地内心大骂。 那一侧的坝子,不是凄惨二字可以形容。 那个凄惨,不是来源于残砖败瓦,而是树。 曾经被很多人说像是园林的计算机所,院子里鲜花点缀,草木郁郁葱葱。那几十年孕育的高大茂盛的树,已经被连根拔起,吊车就在旁边。拔起后,整个树也命运两半,根被吊走,不管是卖了还是怎样,都会异地重生;而那些枝枝蔓蔓,其间还有无数新发的芽,匍匐于地。 李大利看到那满地依旧很绿很有生机的枝蔓、叶子、芽,很想抱住它们痛哭;今天,这些枝蔓、叶子、芽,有些依旧还些许生机,明天,死去成杂草已成定局。就像甘水屋里的那两只蚕蛾,死去,已成定局。 已成定局! 李大利嘘唏哀叹。 也许,这就是过程吧! 再往里走,刚转过坝子,出现在李大利眼前的是一个老婆婆匍匐在乱砖堆上。 李大利看了马上小跑过去搀扶。 搀扶的过程中老婆婆很弱的声音说:“过不来了,过不来了......” 那老婆婆起码70岁以上,以前李大利经常看到她在院子里晒太阳。 看着那老婆婆在李大利的搀扶下,拾起拐杖,费力站起,感觉着很孱弱无力的胳膊,听着一声声:“过不来了,过不来了”,李大利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也好想加入那群拦截的退休职工队伍里,说道说道:是,你是修堵墙,把居民楼和开放商地块隔离,可你在没修起前,起码给大家留个走路的地儿呀。被堵的居民大部分是退休职工,出点事你兜的起吗! 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没办法! 已成定局!已成定局! 那堵墙,开发商修了就被愤怒的老职工拆除。拆了又修,修了又拆,刚才老人家跌倒的地方就是,开发商和老职工抗争的结果,一堆被快拆到底的烂砖头。 那老婆婆可能是认为自己可以跨越过去,没想到,老的,那低矮的砖头都无法跨越了。就像那孱弱的声音:“过不来了,过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