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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精赤上身,双手背束,被绑在椅子上。
绳,是牛皮绳。
捆缚的手法,也非常有讲究,十分细致,双掌相对,先捆两根大拇指,再顺势向上,缚住手腕??如此,饶是大罗金仙也难逃。
唯一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人的大拇指容易......不过一点红怎么会关心这种问题呢?
乔茜冲进他屋子的时候,就见阿飞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也半湿不干的??乔茜能回屋好好地洗个澡换衣裳,他又不能。
他垂着头,有点奄奄一息的味道,听见门外有人来了,也并不抬头,喘息声仍如野兽一般,又重又吓人。
一点红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件金光流动的宝甲,余光瞧见她进来,手上一扬,宝甲便飞进了乔茜的怀里。
乔茜:“唔!”
一把抱住。
伸手揉一下,体验触感。
??这的确是一件十分轻薄的宝甲,触感柔软光滑,手指顺着上头划过,只好似划过了一块丝绸一样,再仔细瞧瞧,此物竟真的好似是用某种独特的蚕丝所制,织法细细密密,不似凡物。
【恭喜您完成了本次交易!】
【-卖出:无】
【-追单:无】
【-收入:金丝甲*1】
【-成本:饼干镖*10,眼儿媚*1】
【-利润:金丝甲*1】
【-黑心度评级:★★★★★】(不管黑猫白猫,踏进黑店就是剥皮猫!从「小李飞刀」到「绝代双骄」,您的恶名将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乌拉!)
【当前任务:抢夺「金丝甲」】(已完成)
【任务奖励:可口乐可*1;金丝甲*1】
【店铺升级:LV.17??LV.18!】
升级了!
乔茜眼前的半透明光幕炸开了一片烟花,由于系统是音画同步的,连带着乔茜的耳边也响起了烟花鞭炮齐飞的声音。
乔茜:“
乔茜在心底尖叫:“静音!静音!快点静音!”
系统这时候倒是很乖巧,直接帮她静音了。
为了补充些许热闹的欢庆感,它在屏幕上浮现出了一些拟声词,甚么“乌拉!”、“欧拉欧拉”、“木大木大”的炸开了一片,看得乔茜眼睛都少。
乔茜果断关掉了屏幕。
不过,系统这样吵,并不是因为乔茜升级了,而是因为乔茜终于在【黑心度评级】之中,拿了满星......
真奇怪,系统甚至都不惦记它的口口叉烧包了。
乔茜又抬头瞧了一眼阿飞。
阿飞仍然垂着头,从乔茜的角度,只能瞧见他额上垂下的两捋碎发和苍白的侧脸,雪水不断自他的头发上流下,顺着他的侧脸落入锁骨......只好像一个用雪捏成的雪人,此刻正在被融化一般。
......
乔茜有点明白了。
【黑心度】的评价维度是两方面的,第一方面是做了什么事??比如乔茜狠敲了龙啸云一笔银子,银子的多少影响评级;第二个方面却是她黑了什么人??想要做有格调的黑店,自然是谁越强越要坑谁咯,只知道捏软柿子,那叫欺软怕硬的小
人。
乔茜:铁骨铮铮.jpg
阿飞刚好在这两个维度上都可算佼佼者,金丝甲这刀枪不入的宝甲,在江湖上的价值可想而知,而阿飞本人虽还未出名,但他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当世的顶级高手......除了有点傻之外。
所以,乔茜才能从他身上获得一大笔经验值,此时的店铺等级虽说是LV,18,但实际已距离Iv.19很近了。
面包房,近在咫尺!
乔茜吞了吞口水,看阿飞的眼神瞬间又变得柔和许多,她绕着阿飞转了一圈,悄悄地对一点红说:“红大爷,你出来。”
一点红:“...
一点红无可无不可,跟着她一块出了门。
避开了阿飞,乔茜便对一点红道:“你把他解开吧,手指那样绑着会坏死的,一个剑客若没了大拇指,这不是叫他去死么?”
一点红双手抱胸,瞧着她的神色有点奇异。
乔茜眨眨眼、歪歪头,手伸出来晃一晃,道:“红大爷不要吃醋嘛!”
-51:“.......
一点红道:“你为何在他面前不说?”
乔茜一呆:“啊?”
一点红慢吞吞地指点她:“你想收服那小子,就该在他面前卖点好处。”
乔茜:“啊......”
乔茜了然。
一前一后两拨人落到院子里,前头那波落地成盒,后头那个傻乎乎地和他们打起架来......放在刚才的处境之下,时间太紧急,反应需要非常迅速,若不是乔茜这阴招使的好,必定有人会血溅雪地、一命呜呼。
可是,放在事后一想,就知道这事儿必定有人做鬼。
一点红不是傻子,他当杀手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傻子,一瞧那倔强的少年剑客,就知道那也是个憨的……………
乔茜对这傻乎乎的少年剑客动了心思,他自然顺水推舟,唱个黑脸,让她好过来“施恩”呐!
…………………当然了,私心也有。
乔茜:眼泪汪汪.jpg
乔茜:猫猫荷包蛋眼.jpg
-“............“
一点红别开了脸,不去看她这幅表情。
乔茜又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角。
一点红:“嗯?”
乔茜悄悄地道:“红大爷不要这样,我在他面前卖了好处,却要你招人恨,咱们不做这样的事。”
于是,一点红也立即明白,乔茜并不是不懂这样做的好处,只是她不愿意这样做罢了。
他略怔了怔,乔茜就推着他回去了,一边推一边在他背后说:“快点解开他吧,你那绑的好复杂,我都解不开。”
一点红抿了抿唇。
进了屋子,他也没说什么,径直解开了阿飞??阿飞仍然一动不动,他又中了药、又被点了穴,又被五花大绑,此刻实在连半分力气都无,连坐在木椅上都很勉强。
乔茜道:“抬起头来。”
阿飞不理她。
37:“............“
乔茜左瞧瞧、右看看,从一点红腰间卸下了他的剑,用剑柄挑起了阿飞的下巴,令他仰起头来。
阿飞苍白的脸上都浮起了一种极耻辱的淡红,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简直要进出火星,对乔茜怒目而视!
乔茜笑道:“小犟驴,你看这是什么?”
她晃了晃手中的梅花乌管,又在他面前拨弄机关,令乌管刺透了桌子......没办法,要在屋里演示,桌子好换,地板下的地暖却是斥巨资购买的,绝对不能有一点闪失!
阿飞不言,只死死地盯着那梅花乌管,半晌,才嘶哑地道:“你是......梅花盗!”
乔小茜:“…………………………
-“.......
陆小凤:“…………………………
一点红:“要不还是杀了吧。”
乔茜:“红大爷冷静哇!”
乔茜瞪了一眼阿飞,用乌管敲他的脑袋,骂道:“笨不笨!我是梅花盗,把这乌管拿过来给你看做什么?还要向你展示其中机关做什么?这是你追的那两个人身上的!”
她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道:“是那女人身上的哦。”
BA“...........“
阿飞皱眉,没有说话。
乔茜道:“有人想看我们鹬蚌相争呢。”
梅花乌管不在那男人身上,却在女人身上,便是为了方便这女人下手,阿飞为救她而来,倘若他能杀死酒馆四人,救下她时,她便可以暗器暗算,如此,金丝甲也可回收了。
阿飞只是江湖经验少,却并不是真傻,乔茜的言外之意,他自然一听就明白了。
阿飞已怔住。
乔茜道:“那女人的尸首呢,我们还留着,她会不会武功,想来你一看便知。”
阿飞不言。
半晌,他冷冷道:“又是为了金丝甲。”
他是自那“死要钱”施耀先手中拿到的金丝甲,金丝甲一横空出世,也不知多少要抢、多少人要夺,阿飞拿到金丝甲前,为这宝甲,已有十数人死去,阿飞拿到宝甲之后,他的身边更是无一日的安宁。
他从关口小镇到保定的这段日子,已不知道被多少人伏击过了。
因而,他跳进酒馆后院,乔茜一刀划出之时,他才一剑戮出就是杀招,因为他只因为自己跳进了个包围圈!
乔茜道:“所以,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往我们家的院子里跳,我只当进贼了呢!你挨打岂不活该得很?”
阿飞并不领情,冷笑道:“你也为金丝甲。
??乔茜对阿飞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小子,金丝甲在你身上?”
这好像倒也不算误会......乔茜本来就为了金丝甲,只要为这件东西,她迟早都要算计一把阿飞,只不过不知道他竟自己跳进来了。
……这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林仙儿?为她的面包房大业牵线搭桥。
乔茜桀桀怪笑了起来,并不以为意,理直气壮道:“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这怪得了谁呢?”
阿飞仰天长叹,闭上了嘴,又不肯说话了。
乔茜却不肯就这样放过他,又桀桀怪笑道:“你把我的脖子都划破啦,我岂会这样容易就放过你?说说吧,我该怎么好好招待招待你呢?”
阿飞冰冷地瞧着她。
他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个极具讥讽的冷笑,挑衅意味十足。
乔茜:“……
你小子的头是真铁啊。
乔茜大手一挥,刻薄地道:“小的们,来呀!把他给我关到柴房去!”
陆小凤:“姑奶奶,咱们家没有柴房。”
-“............“
乔小茜:“…………………
此时,住在北方的人家,说家里没有柴房,真可谓是天方夜谭......就连阿飞都莫名其妙地皱了一下眉??毕竟他只是野人,不是真的野狼,住在山上的时候,也要收集柴禾。
乔茜想了想:“晚上那老汉送的柴禾放哪儿了?叫他陪那柴禾作伴去吧!小的们,动起来!”
B\“......“
乔小茜:“......”
“..........
乔小茜:“……
陆小凤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乔茜的声音立马变得甜兮兮的:“小凤哥~~你最好啦~~”
陆小凤哼哼两声,拎起了软趴趴的阿飞。
柴房,乔乔酒馆是真没有的,毕竟在能源结构上,乔乔酒馆远超此世,柴禾是用来“返璞归真”的,根本不做主要用途,今日那买柴翁送来的那一捆柴,陆小凤直接给扔到西厢去了。
前头说过,酒馆格局与寻常院落无异,乔茜一个人住正房,东厢三间,两间在一块儿做了套房,给陆小凤花满楼二人共住,一点红住个单间。
至于西厢,乔茜一开始没钱,就没装修,后来手上有了几个闲钱,就随意弄了弄,不过看着还是半成品......连床单被褥都无,只有个还抱着塑料膜的床垫,屋子里也堆了些杂物,无甚好看的。
不过,乔茜从龙啸云这边讹了钱后,还是一并装了西厢的地暖,毕竟迟早都是要装的,系统这条狗也不会给她打折,不如一并弄了,还省事一些。
陆小凤便是把阿飞拎到这头去了。
那“眼儿媚”乃是极厉害的迷香,乔茜当时中了此药后,连着几天躺在床上,那真是连动都动不了,阿飞的穴道又被点住,如何能逃得开?陆小凤把人放在床垫上,便不再管他,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月上中天,此时起码已三更天了。
阿飞一个人仰面躺在床垫上,一动不动。
窗外的北风依然在吹,呼呼,嘶嘶,透过这他认不得材质的窗棂,好似冬眠的蛇出洞。
外头很冷,里面却并不冷,地面上传来暖烘烘的温度,令他被冻僵的每一寸皮肤都渐渐恢复知觉......那感觉却很痛苦,他只能从这种恢复知觉的痛苦之中,去感受他的身体……………
他盯着放在角落里的那捆柴......只有一捆。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丢进柴房之中冻上一夜,但这里并不是柴房,这里有床有窗,还很温暖。
R?E......
她究竟在想什么?
阿飞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冷汗,一日数惊,令他的精神终于疲惫到想要休息,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重、很沉重......他的大脑也仿佛变得昏昏沉沉,全然无法去思考任何事……………
渐渐的,他开始觉得自己一阵一阵的发冷,身上不停地颤抖,他隐约感到自己的额头上被一只柔软的手抚摸了。
有人低低地叹息着,道:“他头上好烫,烧得好厉害。”
这声音又柔软,又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