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孙守根这个无赖,要不回孙西施,声称只有大女儿是他亲生的,要大女儿跟他回家。 明眼人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大女儿已经十四岁,出落的亭亭玉立,同她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个美人,眼看就要说亲,这时候带回去,定是能得不少彩礼。 孙西施自然也是不给,并决定关了酒肆去别处谋生。 孙守根便日日的紧盯着吴家,吴家父子受不了便暴打了他一顿。 谁知孙守根被打的第二天,就被杀死在吴家酒肆后头。 吴家夫妇吓坏了,带着孩子不管不顾的跑了。六口人刚跑到城外后就被府衙官差追上。 吴老板不承认是他所为,只说是害怕李家的人闹才离开此地,但官府的人不信,一定要他们回去接受问询。 在与官兵的对峙中,被官兵一刀刺死,剩下几口全部关进监牢。 孙西施为了让他们放了儿女,在监牢里签下罪状,承认他们夫妻二人合伙谋杀孙守根。 两个月后病死在监牢。 老罗的故事讲到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俞明祉还有许多疑问:“孙守根到底是不是吴家所杀?” 老罗肯定道:“不是,吴家儿子从监牢出来后到处求人,上州府击鼓鸣冤。” “那也说明不了人不是他们父母杀的。倘若不是他们杀的,为何他们见到尸体要跑?” 老罗叹气,半响才道,“因为他们前一天打了孙守根一顿,却无法对外人解释为何暴打他。” “为何?您老知道吗?” “那个禽兽居然对她大女儿下手,亲生的啊!这要说出来,大女儿以后怎么活?剩下两个妹妹以后怎么活?! 再说,说出来更做实那个禽兽是被他们所杀,是以吴老板没法说!”老罗已经气的面色通红,开始咳嗽起来。 罗二忙给父亲拍背。 俞明祉也递上茶碗。 等老罗顺过气来,俞明祉继续问道:“您怎么知道吴老板是与官兵对峙过程中被刺死?” “二丫头那时带着妹妹住在我们家,她当时亲眼看到的。可官府的人一口咬定吴老板是畏罪自戕,没人相信她一个小姑娘的话。” “那时她几岁?” “十岁。” “十岁不小了。” 老罗又激动了:“是啊,那丫头打小就是个机灵的,可是没人信啊。 还有她姐姐的事情也是她说的,只有我们相信她说的话。 我就知道他们的父母要枉死了。” “您刚才说吴家儿子从监牢出来,没说孙姓大女儿,也住你们家?” 老罗悲愤道:“监牢里说放了出来,可我们在外头没有见到她。没多久就传出孙氏认罪的消息。” “那后来呢?” “后来孙姓大女儿不知打哪儿回了家,吴家儿子也不折腾了。给孙氏收尸后,吴家儿子来我们家带走了妹妹,临走前什么都没说,只叫我们装作那些时日没有收留他们的妹妹,自此再也没有见过。” “孙氏真是病死的?是入监两个月后病死的?”俞明祉记得卷宗上写得是一个月后病死。 老罗又咳嗽起来,眼里的悲愤愈发的浓烈:“后来才听说······街上有传言,说孙氏母女都是不检点的,除了李家,这能是谁说的?!定是监牢里传出来的。” “爹,消消气。” “如何消得了,你娘就是因为这个被气死的!”老二气的手都在发抖,连拍在桌子上的力气都没有,只拂的他的手工品落了一地。 他絮絮叨叨的停不下来: “那李家真的不能沾啊。你舅舅舅母被李家逼着不得不认了干亲,结果为孙守根挡灾,年纪轻轻就死了,可那李家不仅没有愧疚,还害得你表姐一家几口。李家不是人啊!” 俞明祉弯腰帮他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安抚道: “老人家还是消消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天道自有轮回,沉冤总有昭雪的那一日。” 天道到底有没有,他也不知道,世上的冤屈多呢。但倘若孙氏夫妇真有冤屈,这一回,他来替他们伸! 罗二也不信沉冤昭雪,但还是哄着自己父亲,一边捡拾地上东西:“时隔多年,您也无力做什么,莫要多想了。再说了李家不是遭了报应。” 老罗发泄一通,又听了他们的话,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讪讪的为自己解释:“许久没有人提起他们,所以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俞明祉不觉得他失态,“人之常情。提起故人总是有些感慨。” 想起来还是嘱托道:“老人家,今日我来寻你,切勿对任何人讲起。” “哎,老汉从未见过公子。”到底是常年行船的人,一点就通。 身边罗二也道:“我不过搭乘公子,途经家门回来取个水袋。” 俞明祉微笑:“水袋既已取了,走吧,搭乘我去珍珠巷。” “珍珠巷?”罗二立马想起从前吴家酒肆,但公子既然不想他们多事,他就不多问。“好嘞,客官,那边好多作坊,吃的、喝的、把玩的都有。” 二人辞别老罗,往珍珠巷行去。 下了船,俞明祉的确是冲着从前的吴家酒肆而去。 可惜珍珠巷的房屋主要是商户所用,流动性很大,等他寻到春生时,春生正垂头丧气的坐在一家糕点店的门口。 见到他就开始诉苦: “公子,打听不到。这些个工坊、店铺的人,早上都忙着手里的活计,你买东西他笑脸相迎。 你一张嘴打听从前的吴家酒肆,他笑脸婉拒,不是说自己没工夫,就是说他们不晓得。” 说完举着手里沉甸甸的东西:“都已经买这么多了!” 俞明祉哑然失笑,从他手里接过糕点的纸包,挑了一块桂花芡实糕,剩下的放了回去:“回头去衙门,送给乔老八。” “又去衙门?跟永旺要银子?” 俞明祉笑得更甚:“提起银子,你还挺上道。” 春生呵呵笑着:“给八爷犒劳犒劳司里院的差役?” “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侯门的公子哥。” “公子那边打听出什么来了?”春生更关心公子的收获。 “比你运气略胜一筹,回头再说。” 春生心道:公子你略胜的可不是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