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李靖,曾任职马邑郡丞。
只因那李唐竟引异族入境,此等行径实在让末将看不过眼,于是便毅然回了东都。
后承蒙舅父韩僧寿的引荐,得以成为参与本次的河东郡防守之战。」
李靖身姿挺拔,神色镇定,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韩僧寿?李靖?」
鱼俱罗微微眯起双眼,脑海中迅速思索起来,这李靖确实是韩擒虎的外甥。
遥想当年,韩擒虎那个老东西尚在人世之时,他们几个老家伙时常相聚,韩擒虎在聚会中没少提及这个外甥。
言语间满是自豪与夸赞,说这孩子乃是天纵奇才。
每次与他谈论兵事,都能碰撞出精彩的火花,令人不禁拍手称绝。
其军事见解之独到,甚至可与之探讨孙子丶吴起的兵法谋略。
如今亲眼所见,鱼俱罗不得不承认,韩擒虎那个老东西所言的确非虚。
这李靖确实颇具见识,更难得的是他还有非凡的胆识。
瞧瞧之前那位将领的建议,首先想到的便是退回东都进行防守,这其实也是大多数人的常规想法。
然而李靖却与众不同,他反其道而行之。
在众人皆考虑后路保全之时,他却毅然决然地提出即便后路有失,也要从前路奋勇杀出一条血路来。
此等气魄与谋略,着实令人钦佩。
鱼俱罗眉头紧皱,陷入深深的思忖之中。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开口道:
「李靖,你的建议很不错,本将决定予以采纳。
不过,在具体实施上还需稍作调整。
无论河东郡这场战役最终胜与不胜,本将都命你率领一支轻骑兵前去袭扰河内郡。
即便无法彻底击破敌军,也要想尽办法先截断对方的粮草供应,如此方能从后方对李唐大军形成牵制。」
李靖听闻此言,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
他原本只是怀着一腔热血与抱负,在大帐中提出自己的见解。
没想到竟能如此顺利地被鱼俱罗将军采纳,这无疑是对他极大的认可与信任。
鱼俱罗的目光威严地扫过大帐内的众武将:
「袭扰河内郡此项任务艰巨,若无猛将相助,恐难以达成预期效果。
诸位之中,谁愿意随同李靖一同前往?」
话音刚落,一名武将霍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末将愿意随同!」
鱼俱罗定睛一看,认出此人乃是黄土关大将东方煌。
此人用的兵器十分复杂,右手紧握金背砍山刀,左手持方天戟,戟尖好似能划破虚空;后背还背着一把开路槊。
整个人看起来虽然武器略显繁多,给人一种花里胡哨之感,但实则是个极为勇猛善战之人。
此前为了全力对抗李唐,他特意向东都请命将他调到此地。
定下一边与河东郡的李唐大军交战,杀出一条血路,又让李靖袭扰河内李唐大军的方略后,鱼俱罗便开始着手进行安排。
与此同时,东都洛阳的皇宫之内,此刻灯火辉煌,宛如白昼。
北边战事吃紧,一封封战报如雪花般不断地向皇宫传递而来。
杨侑身负监国重任,自隋朝与李唐开战以来,他便时刻心系前线战局,未曾合眼片刻。
好在他正值年少,精力旺盛,还熬得住这般高强度的操劳,暂时不至于被累垮倒下。
「殿下,河内郡的败报到了。」
一名侍从神色慌张地前来禀报。
「什麽?」
杨侑听闻此话,心中猛地一震,瞬间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河内郡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乃是战略要地。
如今竟然就这般轻易地丢失了,这让他如何能不震惊。
「邱瑞老王爷情况如何?」
杨侑很快冷静下来,他深知,既然河内郡已然失守,此刻再去一味地责怪也已于事无补。
倒不如先关心一下大将的安危,毕竟邱瑞老王爷久经沙场,又是大隋的老将,绝对不能有失。
「回殿下,邱瑞老王爷身负重伤。」
「即刻派人去安抚老王爷,告知他不必担忧,朝廷定会妥善安排一切。」
杨侑缓缓坐回座位,目光凝重地望着面前象徵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玉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如今局势已然万分危急,必须要做出一些应对之策。
思考了片刻后,杨侑毅然决定走出皇宫,带着侍从径直去往了天策府。
此时的杨如意正在府内,满心欢喜地逗弄着自己的一儿一女,对于北边战事的惨烈与危急全然不知。
见杨侑面色沉重地到来,她心中一紧,连忙起身,率先开口问道:「可是北边有了变故?」
杨侑默默地点点头,语气沉重地说道:
「河内郡丢了,邱瑞老王爷率军渡河回援,而李唐大军也会随之蜂拥而至。」
紧接着,他又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精美的锦盒,双手递给杨如意。
「姑姑,这是传国玉玺,如今形势危急,你一定要保管好。
接下来你便赶紧带着浊儿丶澜儿连夜离开东都,一路往南,去寻姑丈。」
杨侑眼神中满是忧虑与不舍,但更多的是坚定。
李唐因为李世民的事,几乎是恨透了大隋。
他必须把与杨氏有关的所有人,全都遣散出东都。
若是东都真的被破,也不会让祖父受到束缚。
杨如意接过锦盒,略微有些惊讶,都已经到了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
她终究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既没有武信那般超凡绝伦的武勇也没有杨广那般令人敬畏的威慑力。
留在这东都,面对这兵荒马乱的局势,她实在是难以发挥什麽实质性的作用。
相反,尽快离去或许还能少给他人增添些拖累。
就在即将踏出天策府之际,杨如意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说道:
「那你呢,你不如也和姑姑一起走吧。
咱们一同去找武信,只要武信在,他一定带着大军杀回东都。」
杨侑笑了笑,缓缓摇摇头说道:
「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东都的军心便散了。
姑姑可曾听姑丈虽说过一句话,叫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我,与东都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