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李建成顿时怒目圆睁,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与李元吉相处的时日愈久,他便愈发深切地察觉到这个兄弟的愚蠢无知。
无论如何,李元霸终归是他们的兄弟,血浓于水的亲情岂容这般诋毁。
况且此刻周围站满了将士丶李家的臣子,甚至还有异族之人在侧。
李元吉竟当着如此众多人的面,口无遮拦地称自己兄弟为傻子,话语里丝毫不见半点兄友弟恭的情谊。
这要是让旁人瞧见了,心中定会暗自思忖,李家之人如此这般,还能指望其成就大事吗?
这般行径,无疑是在自毁李家的声誉与威望,让人心寒且齿冷。
「额……」
李元吉被李建成这一声怒喝如冷水浇头,瞬间清醒过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兴奋过度,已然忘乎所以,口不择言了。
李建成脸上很快浮现出自信满满的笑容,他大手一挥,高声说道:
「想必隋朝河内郡丢失的消息,此刻已然传到了隋军大营。
去,给他们再加一把火,派人前去告知他们河内郡已归我李唐所有!
用不了多久,我李唐大军便会渡河而过,直逼东都!」
李唐的将领得令后,立刻带着手下之人飞奔出了大营。
他们来到隋军大营之外,命众人齐声高喊河内郡丢失之事,试图扰乱隋军军心。
鱼俱罗的副将听闻这呼喊声后,心中大惊,赶忙大踏步赶赴大帐,将此事禀报给鱼俱罗。
「莫要轻信敌方的胡言乱语,他们分明是有意扰乱我军军心罢了。
你跟随我多年,历经无数战事,怎的连这点沉着冷静都做不到?」
鱼俱罗听闻此事后,面色还算镇定自若。
在他看来,守河内郡的乃是邱瑞,他们同为老一辈的将领,邱瑞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何况还有那武艺高强的姜松在阵中压阵,专门为了对付李元霸。
有此二人坐镇,无论如何,这河内郡也绝不可能轻易丢失。
「是,是末将太过沉不住气了。」
副将被鱼俱罗一番训斥,这才察觉到自己刚刚的确过于着急了。
这些日子以来,战场上的压力犹如一座大山,致使他如今听到些许风吹草动,便会心生恐惧。
这般表现,实乃为将者不该有的懦弱。
正说着,忽然间,腾腾腾……大帐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只见一人匆匆冲入大帐,脚步踉跄,紧接着扑通一声,整个人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鱼俱罗心中一惊,定睛仔细望去。
只见此人是邱瑞的亲信,此刻他浑身血迹斑斑,背后竟还插着一支箭矢,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拼死才来到此处。
他急忙起身,快步上前,伸手将其搀扶起来。
那人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缓缓说道:
「将军……河内郡被敌军强行攻破,我军……败了……
邱瑞老王爷在战斗中身负重伤,现已渡河,正往回撤离……」
鱼俱罗听闻此言,不禁面露惊愕之色,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个结果,追问道:
「怎会如此?武信那小子的嘱托,邱瑞他理应知晓,怎麽还会战败?」
「李元霸……简直非人,李唐又有异族大将相助。
李唐全力强攻之下,我军无人能够抵挡,实在无法坚守……」
话未说完,那人的头便无力地往旁边一歪,气息断绝,没了生息。
「将他抬下去安葬。」
鱼俱罗声音低沉地吩咐道,随后缓缓坐回主位,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这李元霸,当真是个绝世妖孽。
回想起当日与他交手的情景,李元霸那势大力沉的一锤砸来,至今仍让他心有馀悸,仿佛那股强大的力量还在眼前呼啸而过。
河内郡的丢失,实在怨不得邱瑞。
他们已然按照命令全力坚守,可奈何敌人太过强悍,那李元霸简直就是又一个武信。
副将此时也深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说道:
「将军,想必用不了多久,这河内郡失守的消息便会彻底传开。
如今李唐的人还在大营外高声叫嚷着河内郡已失,分明是想扰乱我军军心。
咱们这些将士们的家属皆在东都,一旦得知李唐大军已然逼近东都,他们心中牵挂家人安危,恐怕就难以再专注于战事了。」
鱼俱罗听了,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儿。
他又何尝不知,接下来隋军的军心必定会陷入动荡不安之中丶
只是面对这一困境,他苦思冥想,却也实在是无可奈何,找不到一个有效的应对之策。
「诸位可有良策?」
鱼俱罗目光缓缓扫过大帐内的众将领,最终还是将这期望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众人拾柴火焰高,倘若每个人都能出谋划策,说不定便能从中寻得一个不错的应对之法。
「末将建议放弃河东郡,速速撤兵返回东都,然后与东都守军夹击李唐之兵。」
一位将领率先发言道。
鱼俱罗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这显然不是一个妥善的好主意,若是此刻选择撤兵,李建成定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定会派人全力追击。
如此一来,他们便会陷入被动挨打之境,被敌人撵着过河,在这仓皇逃窜的过程中,还不知要折损多少兵力。
再者,河东郡一旦丢失,李唐大军便可毫无阻碍地过河,之后甚至能够分兵直扑大兴等重要之地。
到那时,受到危及的可就不仅仅只有东都了,整个大隋的局势都将岌岌可危。
这时,有一位年轻将领缓缓站起身来,他恭敬地拱手行礼,朗声道:
「将军,末将有一建议!
河内郡丢失已然成为定局,此刻我们当趁军心尚未彻底涣散不稳之际,全力与李唐一战。
即便河内郡丢失的消息传来,只要我军能够大胜,便可顺势分兵往东,直扑河内,截断李唐大军的归路,如此一来,或可扭转战局。」
鱼俱罗的目光在这位年轻将领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他缓缓开口询问道: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