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监察局后,李云岫也见到了拖着一众犯人返回的阮澄滢,与这位春风得意的女副官不同的是,那些术师身上皆是伤痕累累,但最显眼的却并不是那满是伤痕的身体,而是他们空洞无光的眼神。 须无痕也告诉了李云岫刚才发生的事情,那名叫桂尚宗的监察局术师,明明是忠于职守,匡扶正义,却只因为惹的是荒洪州的掌权者言家,便被打为恶徒罪犯,锒铛入狱。这种事,还偏偏发生在以中正自居的监察局内,怎能不令人震惊? 但令李云岫奇怪的是,那阮澄滢对此事竟然毫不遮掩:“她怎么敢这么轻描淡写地就告诉我们。。。是真的以为身为监察局术师做了这种事,还可以高枕无忧吗?还是,他们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逃脱制裁?” 须无痕瞥了眼已经走远的阮澄滢,回道:“这种事在荒洪州有什么可奇怪的,毕竟这可是那言家的天下,驻地军、监察局,虽是名义不同,只怕内里早就成了他言恒一人的私军了吧。想要颠倒黑白,在他看来,也许都是轻而易举的,更别说那白星渐也算他们自己人,这次的视察,难不成还真能查出什么东西?他白星渐同意,那白家也不可能同意的。” 而李云岫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舒喻之,却见对方却是故意避开了自己的眼神。 这舒喻之是专门派来监视他们行踪的,因而不能离开他们太远。可刚才还跟在李云岫身后的他,在听到须无痕即将谈起刚才那犯人的事情时,却是后退到一边,仿佛刻意不想听到此事。 这件事,他会不知道吗?若是不知道,明明要监视他们言行,为何却刻意地避开了他们二人的谈话?若是知道,那他对此到底是什么态度,如若也良心不安,为何不站出来为桂尚宗他们说话? 越往下深想,李云岫越觉得,这个威风凛凛的监察局,表面之下,只怕还潜藏了不少深不见底的黑暗呢。披着监察局的外皮,内壳也只怕早已腐朽不堪了吧。那桂尚宗的事,还只是正巧被他们发现了。可那些还没被发现的呢,到底又有多少无辜的正义术师在他们底下受罪? 李云岫叹了口气,若是宗奎副官也在的话,他们好歹还能与白星渐分庭抗礼。可白星渐作为副官,名义上还是他们的上级,他们即使上报此事,那白星渐到底会如何处理,谁又能知道呢。只是,难道真就这样,任由言恒和这边的监察局胡作非为了? 当然不能了,李云岫他们既是已经拥有了监察局的名号,自然要对得起自己这身制服和权力。 现下,言淮、言少清、白星渐和瞿家兄妹还在内室应酬,阮澄滢处理那些个犯人想必也要些时间,若是要趁机调查一番,也只有这个时候了。 须无痕对此事虽是意兴阑珊,但也帮忙引开了负责监视的舒喻之。只是,那舒喻之跟着须无痕走之前,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云岫一眼,只怕也并非真的没识破李云岫他们的把戏。但不管怎么样,如今李云岫却是得此机会好好调查一番了。 言淮和两位副官尚且不算,对其余术师来说,那原系灵术还是相当棘手的,因而,她一路上也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巡查,没被发现。 卷宗室里的档案,言淮和两位副官的工作间,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想来也是,他们既然能在神武州总局的眼皮子底下逍遥那么多年,就算有白星渐为他们作掩护,但他们自己想必也是做足了表面工作,不会轻易被抓住把柄的。 但这样一想,李云岫却更想不通了,那阮澄滢,为何却将那桂尚宗的事情对须无痕轻易暴露出来,毫不遮掩呢?这种事情,哪怕不是监察局的人,只要是心怀正义的术师,也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吧?已经低调掩盖了这么多年,为何这次却刻意暴露出来? 但很快,李云岫便知道是何意了。 她一路翻找过去,终于在西面一处隐蔽的地方,找到了地下密室的入口。进入之后,一路是通向地下的牢房,另一路却是通向一处守备森严的区域----那里,收藏着监察分局真正的记录。 所有卷宗皆是被封锁在由特殊的土系术法加固的箱柜中,这般严密的防守,只怕是瞿家兄妹亲自来了,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毫发无伤地解开,但在能使一切灵力都无效化的原系之力面前,着实算不上什么。 时间有限,李云岫也没时间细细研究每一个案件,但已经能从中窥探出这里的黑暗了,包括桂尚宗的事情,也与他自己所描述的相差不大。 李云岫估摸了一下时间,自己也不能在此逗留太久,只用工具拓印了部分文书证据留待后用,这也是瞿嘉言教会她的本事。 临走前,她还是没忍住,跟着去了地下的牢房。只是,原本关押桂尚宗及其同伙的房内,却是空无一人,而那阮澄滢却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李云岫本来还以为自己行踪暴露,二人只怕难逃一战,没想到,对方却是语出惊人:“李云岫,你想推翻言淮吗?那。。。与我合作,怎么样?” 李云岫愣在原地,屏息凝神,脑海里如翻江倒海一般,想从对方的笑脸中琢磨出她的真实用意。毕竟,哪有副官会明晃晃地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他人诉说合作,要来推翻自己的上级的? 她莫不是疯了不成?! 看见李云岫一脸吓傻了的样子,阮澄滢更是直接笑出了声。但转而便收敛起了笑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盯得李云岫不由得一阵寒颤:“李姑娘,我刚才说的可并不是玩笑话,对于将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言局长拉下宝座,我可是一直跃跃欲试呢。在荒洪州的期间,你若是有想法,可以随时来找我,我,静候佳音” 说罢,她便挥挥手离开了牢房,只留下李云岫一人呆立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而在李云岫走后,却并没有人注意到,舒喻之却也跟着走了下来,一直来到了李云岫刚才查看过的存放真实卷宗的箱柜。看着那一个个已被解开的封锁,却是一言不发,挥挥手便那些已经稀释的封锁术法重新加固,恢复如初,仿佛李云岫,从来没有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