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扬走到一边坐了下来,看着远处的天边,说道:“近些年最恶劣的一次魔灵事件,是八年前的一位风系术师所为。世人都知道有这回事,却偏偏都不知道当时的始作俑者,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那场据称在神武州造成上千人死亡的魔灵事件,那个魔灵。。。是。。。” 苍扬点点头:“是我的母亲噢。其实吧,我父亲倒没想隐瞒,这事因他而起,他也无意逃避,是幸家人凭着最后的一点名望强行挽尊,把这件事压下来罢了。只不过,现在更多人并不是因为幸家,而是因为我父亲的地位才对这件事绝口不提而已。” 言怀笺也跟着他一同坐了下来,没有言语。 她自然是听说过那件事的,但当她向长辈们询问个中详情,大家却都开始敷衍起来,或者直接转移话题,明显是并不愿意提及。 她原本以为是因为那次事件太过恶劣,长辈们不忍再回想,却没想到个中还有这么一番原因。 “很可怕吧?之前虞远的那次事件,就算闹得再大,包括他在内,也只是是死了四个人。可我母亲,她当时是直接就跳过入魔阶段,进化成最终阶段的魔灵。等到众人意识到的时候。。。事态已经不可挽回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你母亲的入魔会是这样的?”言怀笺想不通。 “那件事后,我也偷偷跟着那些医系术师们调查这件事。结果发现,我母亲,是近百年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四阶入魔的术师。不仅如此,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御外军统领的她,天资聪颖,实战经验丰富,一旦入魔,根本没有人是她的对手。那场无差别的屠城事件,整整持续了四天四夜才最终结束。母亲曾经真的很强大,只是这份强大背后,与之对等的,是要承受偏离轨道后灾难性的失控。” 言怀笺看了看他,便明白了。在地牢中,苍扬曾对自己追逐强大的信念不以为然,此前也一直说她做人、修炼都太过执着。 现在想来,这也许并不是自大狂妄,也不是好为人师,而是母亲入魔给他留下的阴影。亲身经历过那场浩劫之后,对于强大,苍扬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于他而言,强大本身除了带了名声、地位和财富,还能带来灾难、失控和毁灭。希望和绝望相生,机遇与风险共存,如果有选择,他并不希望自己将来能有多厉害,能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已然足够幸运了。 “那。。。最后是谁控制住你母亲的?” 苍扬停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当时我只有三岁,后面的事也是听其他人说的。我母亲在屠遍全州之后,最后回到了我们家,但却在掐住我脖子的那一瞬间停手,留下了眼泪,最后。。。自毁灵根而亡。” 言怀笺不敢去看苍扬,只是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自毁灵根而亡。。。苍扬他对此是怎么看的呢? 他的母亲,亲手杀了那么多人,给无数家庭带去苦难的魔灵,却独独在面对他的时候恢复了最后一丝神智,并突破魔系灵力的控制,用死亡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浩劫。他的母亲因他而死,却也因他而了断了这场罪过的蔓延。 他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寂静的黑夜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呜咽的风声,看着如水的月色。 “你恨她吗?” “嗯?你说谁?” “那个一直在你父亲心里的女人。” 苍扬也不回答,但反问道:“那你恨现在的言夫人吗?” “恨!”言怀笺毫不犹豫地回答,“即使我知道,就算不是她,父亲也会因为其他女人抛弃我母亲,但我依旧恨她。” 苍扬笑了笑,也不回答。 言怀笺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他的笑容是何意味:“你应该跟我不一样,我父亲从头到尾就没承认我母亲的身份,我明面上也一直是白水欢的女儿。可你父亲,至今仍未再娶,苍家族谱上的苍夫人,从头到尾也只有你母亲。说起来,那个你父亲喜欢的人,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 “你不会想知道她是谁的。”苍扬歪头看着她,温柔地打断她的话。 言怀笺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么说,但见他不愿明说,便也不再追问。 两人就这么坐在外面,看着夜色,直到一名家仆行色匆匆地找来。 他看了看苍扬,又看了看言怀笺,脸色难掩终于寻到他们踪迹的惊喜,但下一秒,却又对这两个麻烦人物诚惶诚恐。 言怀笺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有事快说,是父亲让你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 “不是不是,大小姐!老爷确实有在找你,但不是来问罪的,是来向苍公子赔罪的。。。还有就是。。。” “是什么?!” “有一封发给您的加急信件,来自杨禾州,需要你签收一下。” 言怀笺接过信件,打开来看。 书信字迹潦草,写信人似是相当急躁,但她大体上还是读懂了信件的意思,但却更加陷入了更大的迷惑。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