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颜下意识地转眸望去,就看到了一位身材高挑窈窕的苗族少女,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此刻正朝着这边兴奋地挥走,快步行来。
脚步迈动间,那双裸露在外的及膝小腿白得晃花人眼,瓜子脸上,一双水杏大眼如含星光,丰满的樱唇唇角扬起,还有那现于两颊的梨窝,都表达了她的情绪。
王朝颜忍不住回头看向身边的杨平安,软软糯糯的嗓音,此刻显得有点干巴巴。
“师兄,她不会就是你新认的师妹吧?”
虽然此刻,府学门口往来行人不少,还有一些走夫贩卒在跟顾客讨价还价,浓浓的烟火气息,再加上这夏日的炎炎。
本该会觉得燥热的杨平安此刻却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下意识扭了扭脖子点头笑道。
“她就是我跟你提过,我小婶娘的侄女田梦蝶。”
说话间,田梦蝶这个时候也总算是注意到了站在师兄身边那位胸肌夸张无比,显得有些女里女气的府学学子。
忍不住定睛看去,田梦蝶不禁暗吸一口凉气。黛眉如远山,一双桃花眼仿佛时刻都在含情脉脉,樱唇未点而红。
而且对方看向杨平安的眸光中所透露出来的情绪,更是让田梦蝶心头一惊。
杨平安迎上前笑道。
“没想到师妹你居然会在此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
“我姓王,这位小师妹,师姐有礼了。”
“师,师姐?!”田梦蝶那张动人的俏脸上,此刻写满了迷茫,看看那笑容明艳宛若三月桃花的王师姐,又看了一眼那站在跟前笑容似乎有点僵硬的杨平安。
“对呀。”王朝颜朝着田梦蝶甜甜一笑,看向身边的师兄杨平安,下意识磨了磨牙根之后,继续用她那甜甜糯糯的嗓音道。
“我与师兄在府学中结识,同窗已有数月,一起经历过许多的风波,是吧师兄。”
迎着王朝颜的目光,老实人杨平安用力地点了点头答道。
“没错,我与王小姐相识已有数月,着实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田梦蝶看看杨平安,又看看站在跟前,昂首挺胸,楚楚动人的俏脸上,桃花水眸中满是得色的王姑娘。
内心,莫明地泛起了一丝说不清楚是酸还是涩的滋味,自打自己长大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师兄,这里不是说话述旧的地方,师妹难得来贵阳府一趟。不如我们寻个地方坐坐,正好边吃边聊。”
田梦蝶朝着王朝颜嫣然一笑,然后目光又落在了杨平安身上。
“好啊,师兄,好久不见我也正好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杨平安看着跟前这两位都是世间少有的绝色,风情迥异的少女,四目相对间,仿佛看到了一道蓝紫色的电流,在虚空中闪烁而过。
直到这一行三人离开了府学大门,此刻,已然换掉了身上的生员服,正准备出府学去干点什么的苏卜易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满脸无奈地望向苍天。
天道何其不公也,罢罢罢,看来,今天晚上,自己只能去找上一位知已,好好地一述心中愁苦,不然肯定一整晚都睡不好觉。
。。。
杨平安之前就已经跟王朝颜解释过,自己当初重伤高烧,正是这位精通医术的小婶娘的侄女出手相救,这才保得性命。
而且对方心地十分善良,经常为那些久居于山林深处,缺医少药的苗人治病,还与他一起合作研发了这用以驱蚊的药香。
只是王朝颜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苗族少女会长得这么漂亮,这让她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就连身边的那花花,此刻也是满脸戒备地打量着这位苗族少女,看到了对方那裸露出来的小腿,忍不住扁了扁嘴,恨不得告诉对方,自家小姐的腿,同样也白得发光,可绝不会像她那样一点也不矜持的露出来。
杨平安询问这才得知,盛夏已至,这样的季节,对于许许多多生活在山林中的苗寨而言,则是最为难熬的季节。
特别是到了夏季之后,闷热与潮湿,很容易导致疾病。她这一次到贵阳府来,就是为了采购一批中成药回去。
今日刚好抵达了贵阳府,就想着正好过来探望下杨平安。
听着那田梦蝶讲述的那些居于山野之地的苗人的遭遇,同样心地善良的王朝颜也不禁心生恻隐。
原本内心对于田梦蝶那隐隐的敌意不知不觉间消减了不少。
听闻了那田梦蝶说起,当地的那些百姓,因为缺盐,在炎炎夏日难有食欲,只能想办法腌制出无盐的酸菜,又或者是制作各种口味重的调料来佐餐。
不禁心生唏嘘,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地方,居然会贫苦到这等程度。
也越发地敬佩明明可以安坐在家中享受,却愿意为了当地的贫苦百姓而奔忙的田梦蝶。
。。。
王朝颜与花花主仆悄悄地推开了那侧门,进入了院中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声很用力地咳嗽声。
王朝颜一扭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长廊下,站着的父亲王信。
“爹爹你真好,我这么晚回来,你还在这里等我……”
王朝颜满脸喜色地快步上前,先是敛身一礼,然后挽住了亲爹的胳膊肘在那里摇晃了起来。
原本还板着脸的王信,一摇黑转阴,二摇阴云多云,三摇云开雾散,四摇只剩下满脸的无奈与宠溺。
“你怎么这会子才回来,若是再不回来,爹都想派人去寻你了。”
“女儿今日散学之时,结识了一位苗家的女子,听她聊了许多关于那些苗人的事情,听得入神,这才归家晚了些,爹爹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好好好,爹不生气,只是好奇,你怎么会认识苗家女子?”
王信看着这位可怜兮兮的爱女,哪里舍得说上半句重话。
“是杨师兄介绍我认识的,那位姑娘出身白泥田氏,此番前来,乃是为了来采购药材,听她说,苗人所居之地,不但缺医少药,而且很多人,甚至连盐都吃不上。”
“爹爹,可是为何我之前听你说过,自我大明立国以来,为贵州广开盐路,如今贵州不但有滇盐,还有川盐进入,并无缺盐之忧。”
王信看着爱女那双充满着好奇的水眸望来,失笑着摇了摇头道。
“爹说的无缺盐之忧,指的是省治之下的诸府、州、县之地百姓,以及那些军屯、商屯和民屯。”
“至于你说那些苗人缺盐,其实何止苗人?就连那与川南接壤的水西土司治下,一样有吃不起盐的村寨。”
“这,这是为何?”王朝颜满脸错愕地追问道。
“盐于贵州百姓而言,极为珍贵,我大明立国以来,太祖皇帝屯兵于贵州之时,亦有缺盐之忧,便以开中法,以解缺盐之困局。”
“之后又命川盐入黔,经赤水河和乌江两条水道运输,因受交通制约,运入量小,盐价甚高,其价以谷计,谷日贱而盐肯平,十钟不易一豆……”
“就像这水西土司得了盐,那就等于是拿捏住了那些小土司的命脉,谁听话,我便贩给谁多一些,谁若是敢不听,我便断了你的盐。”
王朝颜忍不住瞪大了水眸追问道。
“这,这朝廷不管吗?”
“朝廷自然是想管,那些地方对朝廷十分抗拒,若是插手,恐生民变,到时候好事,也就成了坏事,明白吗?”
王朝颜看着两鬓已然渐染银霜,眉间尽是愁绪的爹爹,乖巧地点头称是,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