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敢驻足停顿,又顺着路面往前奔逃了少说近百米,几乎离开了山脚范畴,逃到了正常碎石子马路上了。 山体滑坡还在持续,飞沙走石没有停止。 咣当两声,是阴阳先生的两截尸身落在地上。 腰部的剧痛,让我意识都有些恍惚。 血浸满了腰侧衣服,半身都成了暗红色。 “爷……止血哇,要命……”老龚颤巍巍的话音,让我堪堪回过一些神来。 “无……无碍……”我回答得有气无力。 牛角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皮,并未深入肉里,更没伤到脏器。 只是,那股疼痛还是难忍,尤其是紧张平缓下来,肾上腺素停止上涌的时候,我觉得脊椎也是一阵阵疼痛。 我一屁股也坐在地上,是筋疲力竭,潜能快被榨干了。 “无碍……要无命了哇……” 老龚的脑袋出现在童尸肩头,似要跃到我肩膀上。 “天,快亮了,天亮之后,就不好办了,你继续借尸还魂,我们要寻觅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地,你要是上身我,我们最多带走这先生,或者童尸,剩下的留在这里,是会出事的。” 我强忍着疲倦,阻止了老龚的行为。 牛蹄村被倾覆,我和老龚在上游打乱了生气,以至于这一流域变得平静,甚至那些村民尸身都逐渐站不住脚。 假以时日,他们就会冲离原来的水域,去往下游,届时就会被沿河的渔船,或者是旁人打捞起来。 这里的危险,被干干净净地根除了。 历练任务有了答卷,可这阴阳先生父子俩,却还需要一个交代。 “爷……你失血过多,迷糊眼了,小瘪犊子又不是空尸,把我们利用了哩。”老龚眼珠子睁大,煞有其事地说。 我一怔。 下一秒,老龚跃到我肩头,消失不见。 身体失去控制,不过,却弯腰,将两截尸身夹起。 至于那童尸,则晃晃悠悠的移动,慢吞吞的跟在我身后。 我才回想起来先前的一幕,只不过,这童尸总归年纪太小,又没有多大的恶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会让老龚一直借尸还魂,直到阴阳先生动手,才激发了他行动。 一边走,老龚一边碎碎念,意思是明镜真人好样的,整这么大个麻烦,愣是让他给牛角顶散了,冤有头,债有主,这口气他咽不下去,必须要还。 我控制不了身体,只能任由老龚絮叨,走了好大一截路,到了一座桥面上,此刻,老龚反倒是犹豫了。 我视线看看江水对面那座山,又看看正常的马路。 旋即我就明白了缘由,老龚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是要进城,还是入山。 我们这副模样,进城绝对是大麻烦,入山的话,我身上又有伤口,无法得到妥善处理。 几秒钟后,老龚嘀咕了一句:“好像的确死不了,嗐!都怪那老小子,小眼睛没好人。” 我身体要朝着那座山走去。 忽然间,听到了鼓掌声。 那声响极其清脆,悦耳,像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赞叹。 毛骨悚然的感觉,豁然涌了上来! 老龚的反应速度更快,控制着我身体转身! 入目所视,五米外站着一个女人。 她身材高挑,腰肢纤细,面颊白皙,一头湿漉漉的发丝搭在肩膀上,忽闪忽闪的眸子,睫毛一样沾满水滴。 “……大……大娘子……” 我心下却觉得恶寒无比,老龚还在这里大娘子。 这女人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了不正常! 她还鼓掌,更代表了她认识我! 来者不善! 不过,下一秒,老龚似是反应过来,我唇间微动,吐出一句话:“眼大要杀夫,大娘子,心不正哇,心不正,就是有病,魏老头说的,有病得治。” “让老龚好好给你把把脉,再正正骨,给你治个妥妥帖帖!” 我:“……” 身体陡然往前迈出一步,双手松开,两截尸身落了地。 那童尸似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双臂抬起,朝着那女人猛冲过去。 女人忽地往左边儿迈步,纵身一跃,竟直接跳进了江水里。 ”嗐哟!” 我身体一颤,是老龚出现在肩头,脱离了鬼上身。 “怕什么怕,跳什么江哇!这娃娃就是长得磕碜了点儿,不吓人哇!” 老龚似是急了眼,冲着水面尖声大喊。 那童尸呆呆的伫立在我们身侧,一动不动。 我呼吸粗重,眼皮一直狂跳着。 跳江?怎么可能跳江?那女的本身就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 轻微的嘤咛声,似从耳边传来。 瞬间,我觉得毛骨悚然。 快速转过身,一双藕臂抬起,纤细十指捂住了我的头脸。 那女人的湿发骤然散开,将老龚的脑袋生生裹住。 童尸面目狰狞,一声尖锐的咆哮,就要扑来。 那女人却抬腿,长裙下,白皙一闪而过,那一脚却极其有力,砰的一声踹在童尸胸口。 童尸蹬蹬后退两步,皮肤上的青色乍现。 饶是他凶性不足,这节骨眼上,一样会爆发很多不甘和怨念! 可偏偏这时,嘹亮的鸡鸣声响起,划破夜空! 童尸的脸变得分外僵硬,没有了丝毫情绪,完全死板的死人脸。 我并没有坐以待毙,双手早就抬起,一手掐向那女人脖颈,另一手拔出了半尺铜剑,要刺穿她胸膛。 来者不善,只能下死手! 轻微的叮声,是半尺铜剑刺中了某种事物……坚韧和柔韧性同时传来,无法刺进去…… 我反应速度极快,抬手,剑刃就要抹向她脖子! 猛然间,我只觉得脖子发出咔嚓一声轻响,是她的手动了…… 眼前一黑,意识完全陷入了空白…… 黑暗,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我勉强恢复意识的时候,眼皮还是睁不开。 只能觉得身旁略有一些暖意,额头似有温润感。 嘴角似苦,又似是甘甜,像是被灌入了某种液体…… 又过了许久,稍稍恢复了一些精力,我慢慢地睁开眼。 视线所见,是发黑,陈旧的房梁,以及岩砖砌成的墙壁。 身旁燃着一堆篝火,上半身没穿衣服,腰侧的疼痛,让我发出闷哼声。 瞥了一眼,伤口已经被缝合了……